在书房里,朱老二接见了风尘仆仆的朱弘德。
这些日子朱老二委托学政去招来了一些童生,原本打算找一些秀才来担当教师的,可惜那些秀才不到万不得已,并不愿意把攻读经书的时间浪费在教书上。只能退而求其次找一些年过三十的老童生来。
童生可不是那些学了一些皮毛的稚童,只有通过了县试、府试两场考核的学子才能被称作童生,成为童生方有资格参加院试,成绩佼佼者才能成为秀才。所以他们也是读书人中的佼佼者,只不过没那么佼佼而已。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若无生活故,何苦为折腰。(你看,多押韵!)
这些童生都已经三十多甚至四十多了,一生求取功名,却又屡屡碰壁,自知在科举一途无望,考个秀才都难。可这这么多年下来,早已经是手无缚鸡之力,没有其他营生,家贫妻困,无以为继。听到慈圣小学招教师,当个塾师倒也不算有辱斯文,而且听说给的俸禄还不错,试用期一千五百文,转正后两千文,还有什么绩效考核奖、年终奖、节日福利这些,于是踊跃报名,很快就招满了一百人。现在城里找了个院子,委托唐恒岳等人加紧进行岗前培训,培训通过后正式转正去教授小学生。
今日,朱老二白龙鱼服,乔装去他们的培训处瞧了一下,那些童生能够披荆斩棘考过县试、府试,也非浪得虚名之辈,至少接受和理解能力还是不错的,很快就掌握了教材的内容,想必日后教那些稚童应该问题不大。以后慈圣小学打算采用年级和分班制,老师分为语文、算学和科学老师,给他们定级定效,不怕他们出工不出力。
以前朱老二一直都在招募清客,起步都要有秀才功名,不是举人还看不上眼。可举人什么地位,他们都是能直接授官的牛人,不到万不得已,谁愿意投到朱老二府上去操持商贾之事,所以现在能招到的清客也是寥寥无几。
是骡子是马,牵出来遛遛不就行了,反正都是牛马,要那么高端学历做什么。朱老二决定换个思路,大量招募童生、秀才充实到各个商号、作坊充当中下级的管事主事。大不了自已给他们画个饼,表现优异者帮他们推荐任官。
在培训处,朱老二又碰到徐光启,他正在给童生讲解科学教材。这么短的时间,他竟然把科学教材给吃透了,甚至对那些惯性、浮力、压力、什么力的相互作用、水的三形态这些理念亲自上手试验,如痴如醉。
看到徐光启,朱老二也是很感兴趣,有些人能在历史长河中熠熠生辉总有他们过人之处,便把他带回王宅,打算和他多交流一番。
刚回到府上,田八就禀报朱弘德来觐见自已。对这个得力干将,朱老二不敢怠慢,先让徐光启在正厅稍坐,自已则在书房接见了朱弘德。
“高远,一路疲惫,何须如此操劳。”朱老二亲自给朱弘德端来一杯茶。
朱弘德赶紧站起来,口称愧不敢当,“殿下,是有一急事禀报。”
“坐着坐着,慢慢说。”
朱弘德把娄重虎派钱康来寻他,愿意投效的话转述了一遍。
朱老二摸着光溜溜的下巴,思考了一下,问朱弘德,“高远,你觉得呢?”
“启禀殿下,属下觉得可以接纳,娄重虎被勋贵和文官抛弃,此时正如丧家之犬,惶惶不可终日,可为我们所用。另外,正如钱康所说,蒙古鞑子善变,出到草原马匪横行,我们没有强力的护卫力量,根本无法保障商队和货物运输。接纳了娄重虎,也就接纳了他的力量。”朱弘德已经在路上斟酌好言辞,以及口袋里的五千两银票都让他口若悬河。
没错,娄重虎正是朱老二勾连了苏斌和勋贵,一起整倒的。苏斌背后的南方士绅为了缓和与朱老二的关系,毫不犹豫地抛弃了娄重虎。而勋贵现在与朱老二的关系如胶似漆,这点小事自然不在话下。于是让人在朝堂上弹劾了娄重虎,并火速派遣御史到大同查案。
算是朱老二狠狠的挽尊了一把。
思量片刻,朱老二问道:“娄重虎那些手下如何?”
“都是些打过倭寇的好汉子,而且近些年久镇大同,对塞外情况也多有熟悉。”
“有多少人手?”
“除了亲卫营,还有下面各部的各级军官,总数有近四百人。若是娄重虎去职,这些人都会被排挤甚至发配,所以这些人都能所用。”
把娄重虎这个带兵大将收纳到帐下,朱老二是活腻歪了不成,这个朱弘德,还是太肤浅了些,根本不知道后果。
但是有四百个得用之人充实护卫队,想必比现在吴源整的新兵蛋子好用多了。以后盘子铺的大了,要用的护卫也多了,而且朱老二打算手头上有些钱了,高低先整个先遣队到南洋或者澳洲那边探探路,没有可用的人可不行。光凭这些汉子打过倭寇,自已就没有放任他们被人欺负的道理。
“既然高远如此说了,那就留娄重虎一条小命吧!还有,那些人想办法打散了,招到商号的护卫队听用。此事,孤让人去办,你现在着力把羊毛羊绒贸易的事情给理顺了。现在毛纺作坊那边,可用的毛纺织机器已经制作出来,而且滩涂堆场那边正在建造毛纺作坊,已经考试上了规模。等来年春天,要用的羊毛羊绒可就多了,可别像这次一样掉链子!”
朱弘德躬身领命。
“对了,咱们顺风商号的马车已经赶制出一批,你这次回去宣府,带五辆走,你看着分配下去。看你们赶了路吹的脸庞都裂开了,孤看着也是心疼。”朱老二现在也懂得施恩了,准备先给手下的高管们安排上豪车,出去也有面子。现在一辆四轮马车在京城可是千金难求,而且那些外地的士绅豪商也是眼巴巴的盯着,这个马车作坊,让朱老二赚的盆满钵满。
“好嘞,还是殿下心疼俺们。”朱弘德难掩喜色。
“先下去吧,晚上孤在翠凤楼设宴,为你接风洗尘,顺便也把在京城的那些弟兄约上,咱们好好乐呵乐呵。”
朱弘德走后,朱老二坐在书房想了一会,让人把张峯唤过来。
护卫队那边,朱老二让张峯挂着护卫队总队长的头衔,总队的参谋长是吴源,底下分了三个大队,大队底下分三个中队,中队分三个小队,小队由三个班组成,每个班十个人,总人数也不过八百多人而已。
朱老二把娄重虎手下的事说了一下,让张峯去处理。
张峯想了一下,劝谏道:“殿下,现在护卫队八百多人,已经很显眼,若再招纳四百多人,恐怕引人非议。”
“张卿说的在理,吾等是该谨慎行事。那张卿可有良策?”作为下属,你既要提出问题,更要拿出解决问题的办法,可不是一句空口白牙就行的。
“下官觉得,不若先把这些人招纳为伙计,并定期与护卫队轮岗,既可保证护卫队人数不至于膨胀,又可保证护卫队有可用之力。”
朱老二点点头,张峯的这个办法确实不错,现在名下各个商号、作坊雇员上万,多塞四百个人确实不会引人注目,“张卿此乃老成之言,这事你去办理,可有可用之人?”
张峯担任着侍卫长一职,当然不可能放下差事跑去大同,只能另外让人去做。张峯仔细想了想,说道:“殿下,属下推荐一人,赖祁现在大同,对此地熟悉,不若让他来操办?”
赖祁?朱老二想了一会才想起来,就是那个从海外混不下去才回国的,说是擅长航海,该不会是做海盗出身。以后攻略海外少不得要用到,只是现在先扔到大同去磨一磨棱角,现在也该是试一试他成色的时候了。
朱老二点点头,同意了张峯的举荐。
张峯退出书房,心里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现在吴源管理着护卫队,上下都是他说了算,虽然吴源对他还算恭谨,但是张峯知道,一旦吴源羽翼已成,自已就拿捏不了他了,甚至会威胁自已潞王府军事头领的位置。所以打算把赖祁推出去,等他立下功劳,再派去护卫队和吴源分权,也能减少自已的一些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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