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源看着扔进来的一个油纸包,不意外的话里面还是一个酱肘子。
“头,还吃吗?他们不会下毒了吧?”一个护卫挤过来,对吴源说道。他们被这群土匪劫持后,关在小山窝里的这个山神庙正殿已经五六天。这几天,这群土匪不知道为什么,并没有为难他们,甚至每天还会给他们一小袋高粱,煮完后每个人能分个一碗稀粥,总算没有饿死。
吴源撑着虚弱的身子,撕开油纸包装,捏着两块吃下,剩下的让他们分了去。“怕个球,要杀俺还不是一人一刀的事情,还犯得着下药?”
上次劫道,吴源硬拦着这货骑着马匹的强盗,让胡康才骑着车队唯一的一匹马逃出去报信,自已则带着护卫抵挡,直到自已被手臂上被砍了一刀,还损失了两个力夫,一个护卫。知道寡不敌众,而胡康才已经跑远了,知道再扛下去不过徒增伤亡,不得不束手就擒。
“外面怎么样了?”吴源问一个护卫,他伤的有些重,虽然及时用了金疮药,也没有发炎感染,不过这么几天都没办法恢复。看着吴源这奄奄一息的模样,那群土匪也没有过于为难。
“头,他们就在前头布置了三四个人,小的看后山也没有安排人守着,晚上要是趁乱逃出去几个人是没问题的。”这个护卫叫李山,是从煤场招募的,已经跟了吴源好几个月了。
“装着羊绒的车子还在外面吗?”那天土匪压着力夫把十几辆车子拖回来后,便扔在山神庙门外。
“还在那边呢。”羊绒根本不值什么钱,这么十几车也不过花了不到一百两银子,还抵不过运费贵呢。
吴源想翻个身,却没想扯到了伤口,痛的他眼冒金星,好不容易才缓过劲来,“呵呵,不用担心,他们把咱们压在这边,压根就不怕咱们逃出去。”
这几天,吴源也想清楚了,这伙人绝对不是普通的山匪,虽然这些人装扮成土匪一样,可哪家山匪骑着清一色的战马啊。自已这群人在大同折腾那么久,明眼人都知道他们背后是潞王殿下,这次运送的又是不值钱的羊毛,何至于兴师动众出动这些清一色战马的土匪。
吴源不比这些护卫,他多少懂得一些内幕,就是不知道是煤铺背后那些贵人派人报复,还是其他势力针对潞王殿下。比起这些,别的事情,比如说自已没有尽好保护货物的任务,都是都无关紧要了。
嘭!本来就破破烂烂的正殿大门被一脚踹开,本来就萎靡不振的那些力夫被吓了一跳,纷纷挤着躲在后面,反而把一直在中间火堆边躺着的吴源和几个护卫变成最前面了。
李山挡在吴源前面,警惕的看着踹门进来的土匪头子,他全身从头到脚披着斗篷,脸上还带着面具,扫了一眼伙计和躺着出气多进气少的吴源。
土匪头子瓮声瓮气的开口说道:“算你们走运,有人出了赎金,你们可以走了。记着,半个时辰后你们再走,要是敢先跑,老子不介意送你们见阎王!”
“这位山大王,何不报出宝地,日后咱们哥俩也好相见。”吴源边咳嗽边硬气的问。
那个土匪头子不屑的看了一眼吴源,这个扛不住多久就投降的花架子,这时候讲这种场面话有何用?“哈哈,你小子娘们唧唧的,也得有这个本事才行。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蒙荡山头号交椅,号称震山响的郑大当家是也。”说完也不废话,带着人出了门,骑上马呼呼啦啦的撤了。
一看到他们撤了,刚才还躺在地上的吴源咻的一声爬了起来,哪里还有半点虚弱的样子。一边叮嘱着李山:“你等两刻钟后再出发,把车子带上,只要运到官道上就好了。”
“头,你要去哪啊?还有,两刻钟是多少啊?”李山焦急的问。
“笨死了,你憋着气直到受不了,重复十次就好了。俺去跟踪他们,你碰到咱们商号的人,就告诉他们俺自已会找回去!”吴源收拾了一下身上的衣服,用布条扎紧双脚,一边动作一边交待。
没法子,李山只好按照吴源的办法开始憋气。吴源从后山找了一个视野好的大树爬上去,观察远方有没有土匪留下来的探子。
李山憋够了十个呼吸,招呼力夫开始拉着货车往外走,那些力夫又饿又怕,可是李山按照吴源教的,威胁他们如果不把货车拉到官道上,不但不给他们算工钱,也不会给他们发补贴。那些力夫只能吃力的拉着货车往外走。
果然,躲在树上的吴源看到有两匹马从一处藏身的地方离开,应该是去追赶他们的大部队了。看了一下他们离开的方向,吴源爬下树,找到他们藏身的地方。
在那边发现了一些马蹄印,仔细观察了一番,根据大小判断,应该是蒙古马,而能大规模装备蒙古马的,也只有边军。从一旁被随手砍断的树枝,拳头大的树枝用一刀截断,刀口锋利,用劲技巧老道且有力,一看就是用惯了横刀的军伍。从他们离开的去处是大同镇方向,更加验证了自已的判断。
吴源出身在蓟州边军,一直在总理蓟州、昌平、辽东、保定四镇练兵事的左都督、少保兼太子太保的戚大帅麾下当兵,后来京营选兵,被父亲运作,派到潞王府担任侍卫。
有了基本的判断之后,吴源又往土匪远去方向寻找,他现在憋着一口气,就是要知道敢在官道伏击殿下名下商队的幕后黑手到底是何方神圣。只有找到他们才能洗刷这个委屈。
另一边,李山带着伙计沿着来时的路找到官道,没一会就看到寻找过来的张顺等人,他们身后还跟着几个当地的衙役。
自从张顺负责组建保密局以后,原本阴沉的形象竟变得开朗起来,除了没有胡子,任谁都猜不准他是一个太监。
看到李山等人,张顺拍马迎了上来。跟着一起的一个叫涂端方的侍卫,在商队里没有看到吴源的身影,急的问道:“吴小旗呢?怎么没见到他!”
李山紧紧记着吴源的吩咐,除了张峯或者张顺,和任何人都不能说他的踪迹。看到涂端方问起,又不懂如何解释,只能神色慌张的摇摇头。
涂端方看到李山的回答,犹如遭受重击,以为吴源已经不测,不由双目含泪,骑在马上摇摇欲坠。他和吴源同样出自蓟州卫,又一起隶转潞王府侍卫,不是兄弟胜似兄弟。
张顺在一旁,并没有打断涂端方的问询。只是和那几个衙役拱拱手,“几位兄弟,这几日多有叨扰,今日事毕,也烦请诸位向贵上司禀明。在下也要先回王府复命,就不多留了。”
自从收到胡康才的报信,朱老二派张顺的保密局和张峯的人到这边调查,虽然大同这边的知府衙门派了衙役协助,可这几个老油条出工不出力,这几日是一无所获。张顺也是压力很大,自然也不会对这老油子衙役有什么好神色,今天早上,这几个老油子似乎收到什么指令,直直把他们带到官道这边来,果然遇到李山和商队一行人。
张顺也懒得和衙役虚与委蛇,把他们打发走了以后,才把李山叫到一边询问,李山自然认得张顺,便把吴源的行踪告诉他了。
张顺沉吟一会,看来吴源是发现了什么,打算探听清楚后将功折罪。他也在考虑,自已的保密局若此次无一建树,必为殿下不喜,失去信任的他不是被别人取代就是被调回王宅伺候,已经在保密局感受到权力的张顺不愿意再失去。
可是他又抽不出时间,必须先回王宅汇报,张顺看了一眼李山,问他:“你可愿意加入咱家的保密局?”
李山懵了,他不过是一个煤场的护卫,之前还是下矿的挖煤工人。有一个显然是自已惹不起的人,突然问你要不要加入一听就很有挑战的部门,他能拒绝吗?
“既然你不反对,那咱家就当你加入保密局了。现在给你第一个任务,去大同那边找到吴源,配合他调查那群土匪是什么来头,然后回来把消息报给咱家。你听懂了吗?”张顺是没法子,死马当活马医,也不管这个看着木讷的李山顶不顶用,总比什么都不做好吧。
李山木然的应了下来,张顺给他留了一匹骡子和一些银两,然后就率队带着运着羊毛羊绒的商队往京城方向。
秋日的正午,日头并不毒辣。一个早上还是俘虏的护卫李山,现在已经是一个保密局探子,牵着一匹骡子,神情无措的站在官道边,也不知从何着手。许久,他才骑着骡子,往来时大同镇的方向去,看一步算一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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