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凤阁,包厢。
徐腾把他的朋友约了进来,都是一些公侯家世子,侍郎家子弟,有四五人,还有一个身材修长,面若冠玉的翩翩世家公子。
“草民苏斌,拜见潞王,殿下金安。”苏斌不卑不亢的躬身行礼。虽然口称草民,却完全没有一般平民的手足无措。
朱老二拍拍手,赞道:“苏公子果然玉树临风,气宇轩昂。”
苏斌淡然一笑,“殿下缪赞了,草民愧不敢当。”
各自落座后,徐腾帮忙介绍,苏斌乃曾在嘉靖朝担任礼部尚书的苏公之孙,现任广东巡抚苏倚龙之子,家中良田万顷,作坊无数,近日进京是为拜会师长。
苏斌拱手,和朱老二说道,“其实草民与殿下早有渊源,翁奇瑞原为草民家中匠师,他能被殿下看重,何其有幸也。”
朱老二听翁奇瑞说过,那日他被征召入京后,家中宅院田产,作坊股份都被东家吃掉,心里一下子对苏斌的好感大减。他明明知道对翁奇瑞所为并不光彩,却还敢堂而皇之的指明,看来今日来者不善。
“哈哈,翁老与孤说起,当年在苏家作坊,东家对其多有照顾,现在还是感念颇深。”朱老二打着哈哈,对他话里话外指责自已抢人的事毫不在乎。
旁边的徐腾虽然不懂前因后果,也是人精的他感觉出了他们的话锋,一个匠人而已,值得两人为此讨论半天。如果不是有南京魏国公的引荐信,加上苏斌送的红珊瑚摆件价值不菲,他们给的实在太多,不然徐腾也不想搅和到这个浑水里。看到他们似乎不对付了,于是赶紧打圆场,“殿下,苏贤弟,这个翠凤阁的墨竹姑娘的唱曲可是一绝,何不请她为殿下献唱一曲?”
朱老二和苏斌开怀大笑,似乎刚才真的是在聊对翁奇瑞的看重。朱老二笑着应下来,“既如此,就请墨竹大家给大伙开开眼界吧。”
那群清倌人中,一位身着墨绿长裙的女子盈盈一拜,配合着其他清倌人的弹奏演唱了一曲。一个美人儿立于场中,唱着苏轼的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歌曲跌宕婉转,百啭千声,包厢众人听的是如痴如醉。
一曲终了,朱老二率先鼓掌,“墨竹大家所唱婉转动听,余音绕梁啊,该赏!”
墨竹缓步出列,道声万福,却是俏皮的问朱老二,“贵人愿意赏何物给小女子?”
朱老二一愣,肯定是赏些银子啊,难不成赏你个孩子。自已倒是愿意,就怕事后被李太后打死。大家哄堂而笑,这时候,作为一个小男孩也不能怂了,“哈哈,墨竹大家想要何物,尽可道来,孤无不应允。”
“启禀贵人,银子这些阿堵物小女子可不甚喜欢。小女子听闻贵人才高八斗,何不如柳三变赏我一首诗词傍身?”墨竹姑娘笑脸盈盈,这种文人雅事,可不好拒绝。
徐腾啪的一声收起手中折扇,哈哈一笑,“不愧是墨竹姑娘,你要是想赏赐些银两,我回家翻翻库房倒也能找出几两碎银子,可你要诗词,这可是为难我了,就算回去把书房翻遍,也找不出一首词来。这个赏赐,墨竹姑娘只能和潞王殿下讨要了。”
朱老二在心里狂呼,来了,来了!高潮要来了。没错,高低得抄袭一首后世的名诗名句,引来众人狂呼,不然不是白忙活了。
“老徐可找错人了,孤连大字都还写不清楚。听闻苏公子文章华国,这个眷属疑仙的差事非苏公子莫属。”朱老二老早就瞄到苏斌在磨刀霍霍了,怎么也得给他一点戏份。
苏斌已经准备多时,听到朱老二给了台阶,谦虚一下,方才一蹴而就写出一篇洋洋洒洒的诗词。
未卜三生愿,频添一段愁。
闷来时敛额,行去几回头。
自顾风前影,谁堪月下俦?
蟾光如有意,先上玉人楼。
(因剧情需要,此诗抄自曹雪芹的红楼梦)
苏斌摇头晃脑的把这首诗念了一遍,又让墨竹姑娘清唱了一遍,引来在场诸人的阵阵喝彩。这首不管是从立意还是文采都是上上之选,看来苏斌也没少准备。
看着苏斌那志得意满,顾目自雄的神情,加上墨竹姑娘眉目含情的模样,朱老二心头涌起一股争强好胜的心思。旁边不时观察朱老二的唐恒岳,看到他身子不时扭动,一看就是跃跃欲试的神情,适时捧哏道:“苏公子果然大才,在下佩服。我们潞王殿下也是才思敏捷,前阵子那个‘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可是在我们国子监师生中传抄,至今还没人写出下阕。何不也请殿下赐下墨宝?”
果然,大伙立马抛下苏斌,转头开始吹捧朱老二,在大家言辞切切之下,朱老二才勉为其难的写下一首词,一下子把苏斌给压了下去。
没错,大家都猜对了,朱老二果然把纳兰性德的那首脍炙人口的诗给抄出来了。朱老二深恨这个万历时代,后世可供抄袭的好诗词不多,要是生在唐朝,但凡把之后宋明的好词好句写个几首,怎么也混个大才子的名头。
《木兰花》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霖铃终不怨。
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一句故人心易变,却让墨竹姑娘和伴奏的清倌人都是潸然泪下,她们历经人情冷暖,谁没有期待过、奢望过,看似那些人吹她捧她,可她们都知道自已的身份不过是一个玩物,生与死不过贵人一言而决。别人写的是诗,潞王写的却是他们的心声,墨竹姑娘拿着潞王的草稿纸,双眼泛红死死不肯松手。
大家传看了一圈,却是默默不语,不知道该从何夸起。连苏斌都不相信,你个毛都没长齐的朱老二,竟然能写出这样深情入骨的诗词,你要不是花钱请人代笔的,我苏斌跟你姓!
朱老二看了一圈,咦,不该是大声叫好,马屁如潮的吗?看着你们一副吃了大便不能咽又不敢吐的表情,就好像抓到一个作弊的学生一样,却又碍于这个学生家里是校董,敢怒不敢言的感觉。
“好!好好!”突如一声惊雷,徐腾大声叫好,大家才像反应过来,一时间各种吹捧仿佛得到某个指令一样,汹涌而来。
这就对嘛,这才是该有的表现,刚才大概都被镇住了,朱老二给自已些许安慰。
墨竹这些清倌人卖艺不卖身,徐腾这些欢场老手也是懂规矩的,等她们告退后,又换上女官人。今天这个场合,不适合一人搂一个姑娘,这些女官人是在酒席上活跃气氛的,比那几个自诩清高的清倌人可开朗多了,装得了腼腆,开得了黄腔,酒席上气氛也快乐了许多。
酒过三巡,气氛热烈,大家都有些醉意,哪怕朱老二被沈榜拦着不敢多喝,可也是双颊泛红。
这时候,女官人提议,“光是滥饮,易醉而无味,诸位大人都是饱读诗书之士,为何不行个酒令,以壮酒兴?”
喝了些酒的诸人,也是轰然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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