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坏的松脂味混着铁锈腥气涌进鼻腔,我跌坐在缠满荆棘的肺形石碑前,看着蓝玫瑰根须在石碑表面爬出支气管状的纹路。昨夜从黑羽祭坛带回的鸦羽突然蜷缩成团,在苔藓上滚出麟泽十七岁时的咳血痕迹。
"活人的肺可挂不住这些刺。"裹着苔藓斗篷的采药人从树影里走出,他脖颈悬挂的玻璃瓶里泡着半片肺叶,每根支气管都生着倒钩状的蓝紫色荆棘,"令兄的呼吸正在榉树林第三根肋骨下溃烂。"
我攥紧鸦羽后退,靴跟碾碎了正在发芽的铁胎胚胎。采药人突然掀开斗篷,露出爬满树皮纹路的胸膛——心脏位置嵌着铸铁听诊器,胶管末端连着正在收缩的荆棘肺叶:"玛尔塔接生我那晚,往产道塞了三百根毒刺。"
肺形石碑突然渗出靛蓝色黏液,荆棘纹路扭曲成麟泽十五岁的侧脸。采药人用听诊器按住我后背,胶管里传来少年压抑的咳嗽声:"...妹妹的退烧药...加了三滴松节油..."
"他在哪?"蓝玫瑰藤刺破掌心,却被石碑表面的毒刺绞碎。采药人腐烂的牙龈突然喷出松针,击碎了最顶端的玫瑰花瓣:"月潮新郎的聘礼也配问路?"他甩动胶管,荆棘突然暴长将我吊上半空,肺叶状树冠里垂下无数缠着绷带的残肢。
树干突然裂开竖瞳状缝隙,玛尔塔的冷笑混着松涛传来:"好姑娘来得正好。"瞳孔深处浮现铸铁疗养院,十七岁的麟泽正被荆棘贯穿肺叶吊在穹顶,每呼吸一次就有蓝紫色脓血从刺孔涌出,"这些刺可都是为你长的。"
我挣断荆棘坠落,腐殖质中突然伸出缠满绷带的手。采药人用听诊器勒住我脖颈,胶管里流动的胎油映出五岁冬夜——麟泽跪在雪地里挖开冻土,将发热的肺叶埋进树根为我退烧:"今日增量...五克..."
"放开她!"
麟泽的虚影从石碑炸裂,荆棘在他残破的肺叶间绽放蓝玫瑰。玛尔塔的咒骂声中,疗养院的彩绘玻璃突然全部爆裂,七百根毒刺如暴雨般射来。
采药人突然惨叫,他脖颈的玻璃瓶里,肺叶表面的荆棘正在疯长。我趁机咬破舌尖,将血喷在听诊器上。当锈脉触及胶管时,十一岁那年的记忆如松脂灌入——暴雨夜麟泽背着我穿越榉树林,他的咳血染红了胸前的绷带:"妹妹抓紧...咳...就快到了..."
疗养院穹顶轰然坍塌,麟泽坠落的残躯压碎满地毒刺。我扑过去接住他冰凉的身躯时,十七岁那年的药香混着松针气息突然复活:"傻丫头..."他碎裂的喉骨摩擦着我的耳垂,"...怎么还是学不会戴围巾?"
玛尔塔的荆棘突然缠住我们脚踝,将两人拖向正在溃烂的树心。采药人用听诊器砸碎自己的心脏,喷溅的胎油竟凝成松脂炸药:"炸了年轮!"
蓝玫瑰藤缠住炸药掷向树心,麟泽突然翻身将我护在身下。爆炸的气浪中,他残存的肺叶碎片扎进我后背,每片都带着十七岁那年的晨雾与药香。
"早安..."
荆棘在火光中化为灰烬,麟泽的叹息随松针雨飘散。我从焦土中挖出半块肺形琥珀,里面封着的毒刺正拼出歪扭的"永远"。采药人的听诊器挂在树梢,胶管里渗出的黏液奏响安魂曲。
黎明穿透树冠时,我蜷缩在疗养院残存的石膏像旁。腕间锈脉己爬满颈项,蓝玫瑰根须正在锁骨下扎根。松林深处传来新的咳嗽声,戴鸟嘴面具的采药人正在收集荆棘残骸,他斗篷下露出的绷带结与我十五岁那年打的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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