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锈的腥气混着福尔马林的味道刺入鼻腔时,我正站在废弃产科医院的地下停尸间。月光透过坍塌的天花板,将成排的铸铁保温箱染成靛蓝色,每台箱体表面都凝结着血管状的锈迹,随着呼吸频率缓缓脉动。当我伸手触碰最近的箱体时,锁链状的锈斑突然爬上指尖,在皮肤表面蚀刻出胎盘形状的咒痕。
"活人可碰不得往生柩。"沙哑的女声惊起铁架上的食锈甲虫,戴铜制鸟嘴面具的老妇从阴影中踱出。她手中的助产钳沾满靛蓝色黏液,钳齿开合间发出骨骼摩擦的脆响,"令兄当年剜走三具铁胎盘,说好用月潮之女的子宫续契。"
我后退时撞翻了标本架,浸泡在药液中的婴儿尸体突然睁眼。他们脐带末端系着的铁锈胎盘在培养液里收缩,发出猫崽濒死般的呜咽。老妇用助产钳勾起我的衣摆,冰冷的金属触到小腹的蓝玫瑰咒痕:"二十年了,该把本属于你的诅咒接回去了。"
记忆随着药液的腥甜翻涌。七岁生日次日,麟泽藏在背后的右手缠着渗锈的绷带;十二岁术后昏迷时,皮肤下总有小蛇般的锈斑游走;最后一次见他撩起衬衫,是在暴雨夜的厨房,他腰间狰狞的伤疤正渗出铁锈色的脓血。
"瞧瞧令兄的杰作。"老妇突然掀开最近的保温箱,铁锈胎盘在月光下暴长血管,将箱体撑成子宫形状,"他总说铁锈能封印诅咒..."助产钳刺入我的锁骨,靛蓝色血液喷溅在胎盘表面,"...却没说每块锈斑都在啃噬他的魂魄!"
保温箱突然炸裂,铁锈凝成麟泽十七岁时的虚影。他正在手术台前剜取自己的肝脏,锈色液体顺着导管流入玻璃器皿:"浓度提升三倍...妹妹的排异反应..."虚影转身时露出后背溃烂的伤口,铁锈正从脊椎裂缝中钻出。
老妇的助产钳突然暴长,将我钉在锈蚀的产床上。她撕开鸟嘴面具,露出半张与麟泽神似的脸:"想不到吧?你真正的胎盘..."枯槁的手指戳向我小腹,"...二十年来都养在我这!"
产床突然翻转,我坠入地下血池。漂浮的铁锈胎盘聚成母亲梳头的剪影,每根发丝都缠着褪色的铜铃。当我想游向池边时,脐带状的锈链缠住脚踝,靛蓝色血液从毛孔渗出,在池面凝成麟泽高中时的日记片段:
"今日剜肾两次失败,铁锈己侵入输尿管......"
老妇的狞笑震落墙灰,她跃入血池时助产钳化作铁锈章鱼:"令兄换了十九次脏器,就为..."触手刺入我的小腹,"...给你造个干净的肉身!"
剧痛中浮现走马灯:五岁冬夜麟泽跪在停尸间剜取冻伤的脾脏;十岁暴雨天他偷换血库的锈化血浆导致右手瘫痪;十七岁月圆夜他将最后半块肝脏填入保温箱,脊椎在手术台上碎成铁渣...
铁锈胎盘突然收缩,池底升起麟泽的虚影。他残破的右手攥住老妇的触手,脊椎铁锈绞碎三根腕足:"去焚化炉...找铜匣..."虚影被铁锈吞没的刹那,我撞开通风管道,锈屑如刀片刮过脸颊。
焚化炉深处堆满焦黑的病历本,最内侧的铁柜刻着卡通笑脸——正是七岁那年我画在麟泽石膏上的涂鸦。当铜匣弹开的瞬间,二十枚脏器标本滚落而出,每个都连着锈色脐带,标签上写着精确到秒的手术时间。
"这才是真正的契约!"老妇的触手穿透铁门,铁锈胎盘在她胸口暴长尖刺,"令兄的魂魄早就..."话音未落,我抓起麟泽的脾脏标本按向咒痕,整座医院突然震颤。
铁锈如活物流淌,所有保温箱同时开启。麟泽的虚影在每个胎盘上浮现,锈蚀的脊椎共鸣出变调的摇篮曲。老妇在声波中爆成铁渣,她胸口的胎盘里掉出本焦黑的日记:
"今日减量五克,妹妹能喝下半碗粥......"
焚化炉在轰鸣中坍塌,我抱着铜匣坠入血池。咸涩的铁锈灌入喉管时,听见产房初生时的啼哭与麟泽最后的呢喃重叠。那些漂浮的病历在强光中拼成终章:"等铁锈开出玫瑰,哥哥就......"
晨曦穿透废墟时,小腹的咒痕己化作蓝玫瑰。铁锈胎盘在晨光中碎成蝶群,每只翅膀都印着麟泽不同年龄段的病历。当蝶粉轻吻锁骨时,半枚生锈的助产钳突然发烫,刃口浮现出歪扭的童年暗语:
"早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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