蜂箱的蜡板泛着腐尸油脂的暗黄色,我蜷缩在废弃修道院的玫瑰窗下,看蓝玫瑰根须在渗蜜的墙缝间爬出蜂巢状的纹路。昨夜从盐井带回的矿灯玻璃突然融化,在覆满死蜂的地面淌出麟泽十七岁绘的养蜂图——蜂后位置标着褪色的"以血饲之"。
"活人的血可酿不出黑蜜。"裹着蜂蜡斗篷的老妪从摇蜜机后走出,她手中的青铜蜂巢灯缀满工蜂尸骸,每只复眼都嵌着半粒黑蜜结晶,"令兄的胰脏正在第三蜂箱的蜜脾里发酵。"
我攥紧黏稠的蜜蜡后退,靴底粘起的地板渗出腥甜。老妪突然掀开斗篷,露出爬满蜂巢纹路的腹部——脐眼处黏着蜂后残翅,蜡状皮肤下蠕动着幼虫:"玛尔塔给我换蜜腺那晚,往产道灌了三百斤蜂王浆。"
修道院突然漫起腐蜜的恶臭,摇蜜机的铜滤网表面凝出麟泽十五岁的掌纹。老妪用蜂刺抵住我肋下,黏腻的触感里传来少年压抑的喘息:"...妹妹的止疼蜜...要兑七滴夜露..."
"他在哪?"蓝玫瑰藤刺破皮肤,却被蜜胶裹成琥珀。老妪溃烂的鼻腔突然喷出蜂群,击碎了彩窗上的玫瑰纹样:"月潮养蜂人的聘礼也配问路?"她甩动蜂巢链,摇蜜机突然暴长将我卷入滚筒,链条上沾着麟泽十二岁时的鼻血。
玫瑰窗突然裂开复眼状的缝隙,玛尔塔的冷笑混着蜂鸣涌来:"好姑娘来得正好。"窗内浮现铸铁蜂房,十七岁的麟泽正被蜂刺贯穿胰脏钉在蜜脾上,每抽搐一次就有黑蜜从伤口渗出,"这些螫针可都是为你淬的。"
我挣断蜂链坠落,蜜蜡地面突然伸出缠满蜂尸的手掌。老妪用蜂巢灯勒住我脖颈,铜网滤出的黑蜜映出七岁仲夏——麟泽跪在荆棘丛收集夜露,将混着蜂毒的蜜浆喂给我喝:"今日增量...七滴..."
"放开她!"
麟泽的虚影从蜜雾炸裂,蜂刺在他碎裂的脏器间绽放蓝玫瑰。玛尔塔的咒骂声中,蜂房所有蜜脾突然爆裂,七百根螫针如暴雨般射来。
老妪突然惨叫,她腹部的蜂巢纹路正在溃烂。我趁机咬破舌尖,将血喷在蜂巢灯上。当锈脉触及黑蜜时,九岁那年的记忆如毒液灌入——暴雨夜麟泽背着我逃离蜂场,他的脖颈肿着螫痕:"妹妹闭眼...蜂群要醒了..."
蜜脾轰然坍塌,麟泽坠落的残躯压碎满地幼虫。我扑过去接住他黏腻的身躯时,十七岁那年的药香混着腐蜜气息突然复活:"傻丫头..."他碎裂的声带摩擦着我颤抖的指尖,"...怎么还是学不会戴面纱?"
玛尔塔的蜂群突然缠住我们脚踝,将两人拖向沸腾的蜜池。老妪用蜂巢灯砸碎自己的太阳穴,喷溅的脑浆竟凝成蜂毒:"炸了蜂后!"
蓝玫瑰藤缠住蜂巢掷向池心,麟泽突然用残翅裹住我。爆炸的气浪中,他残存的胰脏碎片扎进我腹腔,每片都带着十七岁那年的月光与蜜甜。
"早安..."
蜂刺在强光中化为齑粉,麟泽的叹息随蜂群振翅飘散。我从腥甜的黑蜜里捞出半枚蜂后残蛹,内部黏着的卵鞘正渗出淡青。老妪的斗篷挂在残破玫瑰窗上,蜂巢链的震颤哼唱着安魂曲。
暮色穿透溃烂的彩窗时,我蜷缩在倒悬的铸铁十字架阴影里。蓝玫瑰根须己爬满脏腑,在心室绽出永不凋零的蜜蜡花。蜂房外传来新的振翅声,戴复眼面具的学徒正在收集蜂尸,他面纱下的螫痕与我十三岁那年触碰蜂巢的疤痕如出一辙。
黑蜜在天际流淌,第七层琥珀里隐约有人影挥动生锈的助产钳。我咽下最后一口混着蜂毒的血蜜,听见心室玫瑰的根系深处,传来蜂针穿刺蜜脾的沙沙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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