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柱在月光下泛着死胎牙床的惨白,我蜷缩在废弃盐矿的传送带旁,看蓝玫瑰根须在盐壁表面蚀刻出肋骨的纹路。昨夜从雾池带回的脏器标本突然渗出盐粒,在渗水的矿道地面拼出麟泽十七岁绘的井巷图——蜿蜒的支线尽头画着褪色的"逃生口"。
"活人的血可融不开盐楔。"裹着盐渍裹尸布的矿工从升降机阴影里走出,他手中的青铜鹤嘴锄长满盐晶,每道凿痕都渗出靛蓝色卤水,"令兄的踝骨正在第三竖井的盐钟乳里钙化。"
我攥紧盐化的脏器后退,靴底碾碎了满地盐胎胚胎。矿工突然扯开裹尸布,露出爬满盐霜的脊背——每节脊椎都嵌着半截矿灯,"玛尔塔给我换盐肾那晚,往巷道灌了三百吨卤水。"
矿壁突然渗出粘稠盐浆,在生锈的铁轨表面凝出麟泽十五岁的掌纹。矿工用鹤嘴锄抵住我脚踝,咸涩的寒气里传来少年压抑的喘息:"...妹妹的透析液...要兑七勺井盐..."
"他在哪?"蓝玫瑰藤刺破皮肤,却被盐刃绞成絮状。矿工溃烂的耳道突然喷出盐蛾,击碎了矿车上的玫瑰锈斑:"月潮矿工的聘礼也配问路?"他甩动缆绳,升降机突然暴长将我吊上井架,钢索上沾着麟泽十岁时的指血。
竖井突然裂开瞳孔状的盐晶,玛尔塔的冷笑混着卤水轰鸣:"好姑娘来得正好。"盐隙中浮现铸铁泵房,十七岁的麟泽正被盐楔贯穿脚踝钉在管壁上,每挣扎一次就有彩虹状的盐粒从伤口迸溅,"这些盐钉可都是为你凝的。"
我挣断钢索坠落,盐化的矿车突然伸出结晶手掌。矿工用缆绳绞住我脖颈,鹤嘴锄的盐晶映出六岁深冬——麟泽跪在井底收集盐霜,将融化的卤水喂给我喝:"今日增量...六克..."
"放开她!"
麟泽的虚影从盐雾炸裂,盐钉在他碎裂的骨缝间绽放蓝玫瑰。玛尔塔的咒骂声中,泵房所有管道突然爆裂,七百根盐楔如暴雨般射来。
矿工突然惨叫,他脊背的盐晶正在增生。我趁机咬破舌尖,将血喷在鹤嘴锄上。当锈脉触及卤水时,八岁那年的记忆如盐潮灌入——暴雨夜麟泽背着我逃离矿井,他的脚踝被盐蚀灼伤:"妹妹闭眼...盐雾呛人..."
泵房穹顶轰然坍塌,麟泽坠落的残躯压碎满地盐胎。我扑过去接住他冰凉的小腿时,十七岁那年的药香混着卤水腥气突然复活:"傻丫头..."他碎裂的声带摩擦着我颤抖的腕脉,"...怎么还是学不会戴防毒面罩?"
玛尔塔的盐楔突然缠住我们脚踝,将两人拖向沸腾的盐池。矿工用鹤嘴锄砸碎自己的颅骨,喷溅的脑浆竟凝成硝酸钠:"炸了盐脉!"
蓝玫瑰藤缠住盐块掷向池心,麟泽突然用残躯裹住我。爆炸的气浪中,他残存的踝骨碎片扎进我脚掌,每片都带着十七岁那年的月光与咸涩。
"早安..."
盐楔在强光中化为齑粉,麟泽的叹息随盐蛾振翅飘散。我从腥咸的盐浆里捞出半截矿灯玻璃,内侧凝结的盐花正渗出淡青。矿工的裹尸布挂在残破井架上,缆绳的震颤哼唱着安魂曲。
正午穿透溃烂的盐层时,我蜷缩在倒悬的铸铁矿车阴影里。蓝玫瑰根须己爬满骨骼,在心室绽出永不凋零的盐花。竖井外传来新的凿击声,戴盐晶面具的监工正在收集遗骸,他矿灯下的灼伤与我十二岁那年触碰卤水的疤痕如出一辙。
盐虹在井壁浮现,第七层绛红里隐约有人影挥动生锈的助产钳。我咽下最后一口混着盐碴的血沫,听见心室玫瑰的根系深处,传来鹤嘴锄敲击盐脉的叮当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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