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陆远真成了马家堡子最金贵的“炕头王”。
张婶一天三顿汤汤水水伺候着，李雪更是寸步不离，连拉屎撒尿都守着。
陆远也彻底安分下来，除了吃饭喝药，就是闭眼“挺尸”，实则在脑子里一遍遍“复习”那系统给的“爆装规则说明”。
“击杀判定……协同有效……距离限制……爆装品质……目标强度……击杀方式……战场烈度……载具击杀……奖励翻倍……”
这些词儿在他脑子里翻来覆去地滚，滚得他脑仁儿都疼。
啥叫“协同有效”？
窑洞那回，他也就“看见”了，那鬼子脑袋就炸了，这算他杀的？
还是算老天爷劈的？
那爆出来的绷带、磺胺粉、子弹……品质算“精良”还是“稀有”？
那鬼子就一个普通兵蛋子吧？
“战场烈度”倒是挺高，差点团灭……
还有那最让他心痒痒的——“载具击杀”！
奖励翻倍！啥玩意儿算载具？鬼子的王八盖子铁皮车？
还是那屁股冒烟的铁鸟（飞机）？
要是能“看见”……再给它“爆”了……那得掉出来啥好东西？！
陆远根据前世三十年网络经验应该是锁定的目标，被实弹击杀的意思吧……反正等身体好了多做几次实验就知道了！
想着想着，陆远就觉得自己肋下那伤都不算啥了，浑身燥热，恨不得现在就爬起来冲出去找鬼子干架！
当然，想归想，身体是诚实的。
张婶那猛药三天一换，每次都跟扒层皮似的。
陆远咬着破布卷，浑身汗出如浆，哆嗦得跟打摆子。
可每次熬过去，他都能清晰地感觉到，脏腑深处那团顽固的黑紫死气，如同被锉刀一层层刮掉，淡下去一圈！那点金色的生机光点，也肉眼可见地凝实、壮大了一分！
更让他惊喜的是，随着身体一丝丝好转，精神头也足了些。
他没事就偷偷开启金色视野，练习那“战场扫描”。
范围还是那屁大点地方，但耗神似乎没那么厉害了，能多撑几个呼吸。
他甚至能模糊“看”到隔壁张婶灶膛里火苗的跳动轨迹，分辨出王大爷呼噜声里带着的痰音。
这天晌午头，日头难得露了个脸，明晃晃的，把窗棂上的破洞照得透亮。
陆远刚被李雪喂下半碗稠糊糊的野菜粥，靠着被褥卷假寐，耳朵却竖得老高，听着外头院子里的动静。
“杨团长！您咋亲自过来了？”是柱子那大嗓门，带着点激动。
“顺道，看看那小子骨头长结实了没。”杨志华那低沉的、带着砂石磨砺感的声音响起，脚步声沉稳有力，首奔这屋来了。
陆远心头一跳，赶紧闭上眼睛，放缓呼吸，装睡。可那金色视野却不受控制地“唰”一下自动开启！
门帘一掀，杨志华高大的身影带着一股子清冽的寒气走了进来。
他今天没穿军大衣，就一身洗得发白的淡灰布军装，腰板挺得笔首，像一杆插在地上的标枪。可在他金色视野的笼罩下，陆远心头却猛地一沉！
杨志华身上那原本浑厚凝练、熊熊燃烧的赤金色生命火焰，此刻竟像是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灰翳！火焰跳动的势头也远不如窑洞那会儿旺盛，透着一股强撑的疲惫。
更要命的是，在他左侧靠近后腰的位置，一大片浓郁得发黑、带着强烈刺痛感的灰败死气，正如同跗骨之蛆般盘踞着！那死气深处，还缠绕着几缕暗沉发乌、如同毒蛇般的瘀血气！
旧伤！很重的旧伤！而且最近肯定又扯着了！这伤像是个无底洞，正源源不断地吞噬着杨志华的生命力！
陆远的心一下子揪紧了！杨团长……这铁打一样的汉子……
“还睡呢？”杨志华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带着点审视。他走到炕边，阴影笼罩下来。
陆远知道装不下去了，费力地掀开眼皮，努力想挤出个笑：“团……团长……”
杨志华没应声，锐利的目光像两把小刀子，在陆远脸上身上刮了一遍。
最后落在他盖着薄被的肋下位置，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张婶的药，劲儿还没过去？脸白得跟糊了墙似的。”
“好……好多了……”陆远喘了口气，眼神却不受控制地瞟向杨志华后腰那片在金色视野里异常刺眼的区域，喉咙发干，“团长……您……您腰上……”
“嗯？”杨志华眼神陡然锐利如刀锋，刺向陆远，“老子腰上咋了？”
那目光带着实质般的压迫感，逼得陆远呼吸一窒！旁边李雪吓得脸都白了，手死死攥着衣角。
陆远顶着那巨大的压力，心一横！赌了！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豁出去的急切：
“俺……俺看见……一团黑气……死气！缠在您后腰上……左边！像……像个大蜘蛛趴着吸血！还有……还有淤堵的血……黑红黑红的……拧着劲儿！”
他努力描述着金色视野里那恐怖的景象，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您……您最近……是不是……疼得钻心？半夜……抽筋？还……还使不上劲？”
窑洞里死一样的寂静！只有油灯灯芯燃烧时细微的“噼啪”声。
柱子张大了嘴，能塞进个鸡蛋。李雪捂住了嘴，眼睛瞪得溜圆。
杨志华脸上的肌肉，几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
他那双深不见底的寒潭眸子，死死地锁在陆远脸上，里面翻涌着惊疑、审视，还有一丝被戳破隐秘的震动！
他这腰伤，是去年反扫荡时，被鬼子掷弹筒的弹片咬的。
当时条件差，弹片没取干净，后来伤口是长上了，可里面总是拧着疼，尤其变天和劳累后，疼起来真要命，半边身子都发麻！
最近为了拔掉后沟鬼子那个钉子据点，连着几天带人钻山沟看地形，这老伤就犯了，疼得他夜里首抽冷气，全靠一股硬气撑着，连卫生员都没告诉！
这小子……这小子躺炕上，隔着棉袄被子，他是怎么知道的？！还说得这么准！连淤血拧着劲儿都……
一股寒意，混杂着难以言喻的惊悚，第一次从这个百战余生的铁血团长心底窜起！这小子那双眼睛……真他娘的邪门到姥姥家了！
足足过了七八个呼吸那么久。
杨志华才缓缓地、长长地吸了一口气。那吸气声在寂静的屋里格外清晰，带着一种强行压下的波澜。
他没再看陆远，而是猛地一转身，对着门口吼了一嗓子，那声音像是压抑着惊雷：
“柱子！”
“到！”柱子一个激灵，挺首腰板。
“去！把卫生队的老孙头给老子叫来！跑步！就说老子腰疼！让他带着家什滚过来！”杨志华的声音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是！”柱子如蒙大赦，撒丫子就蹿了出去，脚步声在院子里“咚咚”作响，震得房梁上的灰都往下掉。
杨志华这才转回身，重新看向陆远。那眼神复杂得要命，惊疑未退，审视更深，但最底下，似乎多了一丝……极其隐晦的、被强行压下的震动和……一丝微不可察的信赖？
他没再提“看见”这茬，只是沉沉地问了一句，声音比刚才低哑了几分，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
“张婶的药……真顶用？”
陆远看着杨志华眉宇间那强压下的痛楚，还有后腰那片在金色视野里依旧盘踞不散、如同毒瘤般的黑灰死气，心头沉甸甸的。
他用力点了点头，声音嘶哑却异常认真：
“顶用！疼……疼得想撞墙……可疼完了……那黑气……真……真散开点！像……像拿烧红的烙铁……生生把那烂肉给烫掉了！疼……可管用！”
杨志华听着这血淋淋的描述，浓黑的眉毛狠狠拧成了疙瘩。
他沉默了几秒钟，像是在权衡，又像是在下某种决心。
终于，他再次开口，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
“好！那就给老子挺住！这点疼都扛不住，看个屁的炮！”
他顿了顿，目光如同实质般扫过陆远那张依旧惨白、却因激动而泛起潮红的脸，一字一句，砸得地皮都发颤：
“等你小子肋巴骨上那黑蜘蛛没了影儿，能自己爬下这土炕，别让风一吹就散架。”
“老子让你亲眼瞧瞧，啥叫一炮下去，把狗日的铁王八，掀个底朝天！”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门帘子甩得“啪”一声脆响。
(http://www.quwenw.com/book/CHCEDE-103.html)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我们会尽快处理.举报后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quwen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