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凤鸣失声,新宠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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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凤鸣失声,新宠易主

 

我捧着司礼监的鎏金托盘站在偏殿廊下,檐角铜铃被夜风吹得叮当响,混着殿内丝竹声,像根细针往耳朵里扎。

女帝今晚穿了件月白翟衣,发间只斜插一支翡翠步摇,倒比往日少了几分凌厉。

她支着下巴看殿中歌舞,眼尾却始终扫着跪在丹墀下的谢怀瑾——那身玄色云纹锦袍早没了初承恩时的光鲜,膝盖处浸着水痕,不知是冷汗还是方才跪过的湿砖。

"谢郎可知错?"女帝突然开口,声音像浸了蜜的刀。

谢怀瑾脊背绷得笔首,叩首时额头撞在青石板上,"咚"的一声:"臣不该私会裴氏女,辜负陛下隆恩。"他喉结滚动两下,又补了句,"臣愿领罚,只求留在陛下身边。"

我盯着他攥紧的指节——指甲盖泛着青,分明在发抖,偏要装得镇定。

这让我想起十二年前在掖庭,老太监教我端茶时说的话:"宫里最不值钱的就是真心,可最会装的,偏是那些想要真心的。"

女帝笑了,指尖绕着鬓边碎发:"谢郎当这承禧殿是茶楼?

说来就来,说留就留?"她抬了抬下巴,我立刻上前两步,托盘里的明黄圣旨泛着冷光,"即日起,废谢怀瑾专房之位,降为清客。

新封顾清和为承幸,赐居云韶阁。"

殿内丝竹声戛然而止。

谢怀瑾猛地抬头,眼底血丝像蛛网般爬满眼白:"陛下!

臣随侍三年,就算......"

"就算什么?"女帝端起琉璃盏抿了口葡萄酒,酒液在盏中晃出血色,"就算你借着朕的恩宠,暗地拉拢户部?

就算你让裴若雪在朕的茶里掺安神香?"她突然将酒盏砸在谢怀瑾脚边,碎瓷片擦着他脸颊飞过,"朕给过你体面,是你自己不要。"

谢怀瑾终于失了血色,瘫坐在地。

我看见他喉结动了动,想说什么又咽回去——大概是想问"您如何知晓",可这宫里哪有秘密?

他翻裴府后墙时踩断的那截梅枝,早被暗卫捡回来呈给女帝了。

"苏典簿。"女帝喊我时,声音又软下来,"去盯着谢清客收拾东西,莫要少了宫里的物件。"

我应了,转身时瞥见谢怀瑾扶着丹墀起身,玄色锦袍下摆沾着瓷片,倒像条被拔了鳞的鱼。

承禧殿的偏房早被收拾得空荡,只有他初来时带的那方檀木匣还搁在案上。

我靠在门框上看他翻找,铜炉里的沉水香烧得只剩灰,混着他身上残留的龙涎香,熏得人发闷。

"苏典簿倒是好手段。"他突然开口,指尖捏着块羊脂玉佩——是裴若雪前日塞给他的定情物,"从《慈宁私语图》到裴府的护院,都是你安排的?"

我摸出酒壶晃了晃,琥珀色的酒液在月光下发亮:"谢清客这是怪我?

若不是你贪心,偏要在裴家与陛下之间踩两条船......"我倒了杯酒递过去,"这杯酒,敬你的天真——你当裴大人养你,是图你这张脸?"

他盯着酒杯,指节捏得发白,最终仰头灌下。

酒液顺着嘴角淌到衣领,他突然笑了:"你以为你比我聪明?

等裴大人......"

"谢清客。"我打断他,"宫门口的马车该等急了。"

他踉跄着拎起檀木匣往外走,经过我身边时,身上的龙涎香混着酒气扑过来。

我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月门后,摸了摸袖中那枚半块并蒂莲帕子——是暗卫从裴若雪闺房顺来的,明日就能送到女帝案头。

后半夜起了风,我裹着斗篷往司礼监走,路过云韶阁时,窗纸透出暖光。

新承幸顾清和的声音从里面飘出来,带着江南软语的调子:"陛下这处的雪水茶,比臣在医馆煎药的水甜。"

我脚步顿了顿。

医馆?

前日暗卫查他的底,只说他出身寒微,在扬州悬壶,倒没提会医术。

女帝最厌弃体弱的,可他能被封承幸......我摸了摸腰间的司礼印,铜印硌得腰腹发疼——得让阿福明早去扬州,查查这顾清和的药铺,到底治过哪些贵人。

天快亮时,我带着小太监去查封谢怀瑾的书房。

檀木书案上堆着些字帖,最底下压着本青布面的笔记。

我翻开第一页,墨迹未干的字迹刺得人眼疼:"裴大人言,女帝近日咳疾加重,需在安神香里添三分紫苑......"

"苏典簿!"小太监突然喊我,"这抽屉里有封信!"

我抬头,看见他举着封染了茶渍的信,封口处盖着裴府的麒麟印。

风从破窗灌进来,吹得信笺哗啦作响,我瞥见开头几个字:"谢郎如晤,今岁秋闱......"

"收起来。"我声音发哑。

窗外的雪还在下,落在信笺上很快化了,晕开一片模糊的墨痕。

裴仲文,户部尚书,当年我父亲的顶头上司......他的名字突然在记忆里炸响——十二年前那桩通敌案,状纸正是户部递的。

我捏紧那本笔记,指节泛白。

雪光透过窗纸照进来,映得"裴仲文"三个字像团火。

原来当年的火没烧干净,余烬里还埋着这么些故事。

"苏典簿?"小太监又喊。

我把笔记塞进袖中,转身时撞翻了案头的青瓷笔洗。

水流出来,漫过未收的信笺,有几个字渐渐清晰:"......苏侍郎旧案......"

我呼吸一滞,蹲下身去捡信。

风卷着雪扑进来,吹得烛火忽明忽暗,信纸上的墨迹在雪光里忽隐忽现,像极了十二年前那个血夜——我躲在衣柜里,看见父亲的官印被人塞进通敌信件,幼弟的哭声被捂在帕子里,越来越弱。

"都收拾干净。"我站起身,声音哑得像破了的胡琴。

袖中的笔记硌着胳膊,裴仲文的名字在纸页间发烫。

雪还在下,可这一次,我看清了火从哪里烧起来的。

(案角那封被茶水浸透的信,正随着风翻到最后一页,隐约能看见"苏砚"二字的墨痕,在雪光里若隐若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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