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死局生门,血证浮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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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死局生门,血证浮出

 

刑狱的潮气裹着铁锈味往喉咙里钻,我拎着酒葫芦的手在砖墙上蹭了蹭,指节叩了叩最里间的牢门。

"苏大人。"狱卒哈着白气开了锁,"那老东西从押进来就缩在草堆里,问什么都只掉眼泪。"

草堆簌簌响,孙德昌佝偻的背慢慢首起来。

他原本圆滚的脸瘦成了核桃,眼窝青得像被墨浸过——这是吓的,我太懂这种眼神,当年我缩在净身房的角落时,看什么都是这种青灰色。

"孙叔。"我蹲下来,把酒葫芦塞过栅栏。

浊酒的香气漫开,他喉结动了动,枯树皮似的手伸出来又缩回去。

"您当我是来审您的?"我拔了塞子,酒线溅在他脚边的水洼里,"您该知道,刘怀义的人今早往牢里送了碗参汤——他那参汤里,历来掺着哑药。"

他猛地抬头,浑浊的眼睛里迸出光。

我把葫芦往前推了推:"您不说,明早刑场的火盆会替您说。

您说了,至少能留个全须全尾的尸首。"

他的手指终于勾住了葫芦。

酒液灌进喉咙的声音像破风箱,我盯着他发颤的喉结,听他带着酒嗝的哭腔:"当年...是裴大人和陛下联手..."

"他们说苏家通敌的密信是假的?"我攥紧了袖口。

"是假的!

苏大人根本没..."他突然卡住,手死死掐住脖子,瞳孔剧烈收缩。

我看见他嘴角渗出白沫,指甲在草堆里抓出血痕——哑药发作了,不是刘怀义今早下的,是更早,可能在他被押进刑狱前就喂了。

"叫稳婆!"我踹开牢门冲进去,把孙德昌翻过来拍背。

他的舌头肿成紫茄子,最后吐出来的只有半声呜咽,温热的血顺着我手腕往下淌。

"苏大人?"狱卒在门口探头,"这..."

我擦了擦手站起来,指节捏得咔吧响:"去回裴大人,刑狱看管不力,证人暴毙。"我扯下腰间司礼监的牙牌拍在他胸口,"若明日早朝有人问起,就说苏某要查个水落石出。"

雪在朝会上积成了冰。

裴仲文的朝服绣着金线麒麟,在丹墀下泛着冷光:"苏典簿说刑狱失职?

刘怀义可是您司礼监管辖的?"

我盯着他眼角的笑纹——这老狐狸在等我急。"裴大人说的是。"我突然笑了,"所以下官建议,由裴大人牵头自查,既避嫌又显诚意。"我从袖中抽出份折子,"这是下官替大人拟的自查清单,连贪墨的粮款数目都标好了。"

殿上一片抽气声。

裴仲文的手指在玉笏上敲了两下,突然大笑:"苏典簿倒是贴心。"他接过折子的瞬间,我看见他指节发白,"明日起,苏典簿随本大人整理书房旧档。"

裴府的梅花开得正好,我捧着一摞账本跨进书房时,刘怀义正站在画轴前。

他阴恻恻扫我一眼,靴底碾过地上的炭灰:"苏大人小心,这屋子潮。"

"劳刘统领提醒。"我低头翻账本,余光瞥见他出门时甩了甩袖子——是暗号,我猜。

等廊下的脚步声彻底消失,我转身就去摸那幅《松鹤图》的轴头。

檀木珠在掌心发烫,我想起吴妙音说的"盟誓藏在西苑",突然福至心灵,把珠子往画轴背面的榫眼里一按。

"咔"的轻响。

暗格里飘出霉味,我摸出张残页,烛火映得字迹忽明忽暗:"长安西苑,雪夜三誓。

苏氏知情,不可留。"落款的朱印像团血,我认得出那是女帝的私印,当年她批我司礼典簿的任命时,用的就是这方印。

"苏大人好兴致。"

我手一抖,残页差点掉地。

屏风外传来脚步声,我迅速吹灭蜡烛,缩进屏风后的阴影里。

月光从窗纸漏进来,照见吴妙音的绣鞋停在案前。

她的指尖抚过我刚翻过的账本,低笑:"比我算的日子早了三天。"

我屏住呼吸,看她从鬓间拔下银簪,在案头刻了道浅痕。

等她转身要走,又突然停住:"裴郎给陛下的折子,说苏某蠢动,需再行清理。"她把张纸压在镇纸下,"我替他研的墨,这次墨里没掺蜜。"

门"吱呀"一声合上。

我摸黑捡起那张纸,折子上的字还带着墨香:"苏砚查案过深,恐生变数..."我把纸攥成团,指节抵着屏风,听见自己心跳声像擂鼓。

回司礼监的路上,雪粒子打在脸上生疼。

我把残页和当年在旧宅找到的赵子衡情书摊开在案上——那是父亲的好友,被牵连抄家前塞给我的,信里写着"西苑三誓,事关龙位"。

现在两页纸拼在一起,真相像把刀扎进眼睛:苏家不是叛臣,是女帝和裴仲文夺权时的绊脚石。

父亲发现了他们的秘密盟誓,所以必须死,幼弟替我受刑,都是为了封口。

"陛下..."我对着烛火喃喃,"您当年批我司礼印时,说'苏卿心细如发',原来细如发的,是要我替您守着这见不得光的秘密?"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炭盆里的火星"啪"地炸开。

我摸出司礼印,铜印上的螭纹硌得手心生疼。

当年我跪在雪地里接这方印,想着要靠它翻案;现在它还在,可我突然看清,自己不过是女帝棋盘上的一枚卒子,连过河的资格都没有。

"阿福。"我喊了声。

值房里传来窸窣声,小太监揉着眼睛探出头:"大人?"

"把这壶酒热了。"我指了指案头的酒坛,"再去御花园折枝梅——要开得最艳的。"

他应了声跑出去。

我望着窗外的雪,听见自己心里有什么东西碎了。

是对女帝的忠诚?

是对公道的执念?

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当棋子看清棋盘时,要么继续走,要么掀了它。

酒气漫上来时,阿福举着梅花回来了。

红梅映着雪,像极了当年父亲给吴妙音的烤红薯——那点暖,终究是要被风雪吞掉的。

我端起酒碗,对着残页上的朱印笑了。

"这局棋,该我执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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