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典簿之疑,旧案浮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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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典簿之疑,旧案浮尘

 

我攥着父亲那封泛黄的军报在司礼监熬了整夜。

烛芯爆了三次,窗棂上的积雪化了又结,首到天蒙蒙亮时,我把最后一摞边关奏报推到案角——这是裴仲文案里所有军需账册了。

指节叩在最底下那本《漠北秋粮转运录》上,封皮磨得发毛,像被人反复过。

我翻开第一页,霉味混着墨香窜进鼻子。

翻到第三页时,折角处有道极浅的压痕,像是被什么硬物硌过。

我对着光一照,折子背面竟有行极淡的墨痕,像被水浸过又晒干的,不仔细看根本瞧不出。

"这是......"我喉结动了动,抄起茶盏里的热水浇在折子上。

水汽腾起的刹那,墨迹渐渐显形:"裴相授意,截流十万石,嫁祸户部侍郎。"

"啪!"茶盏砸在案上,热水溅湿了袖口。

我盯着那行字,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原来父亲当年查到的十万石军粮失踪案,根本不是什么通敌,是裴仲文亲手截了粮,再把罪名扣到他头上!

"苏典簿。"

廊下突然传来通报声,惊得我猛地抬头。

赵嬷嬷的身影从门帘后探进来,鬓角的银簪闪了闪。

她手里攥着个油纸包,布面泛着旧旧的茶渍——是高公公生前常用的包裹。

"嬷嬷怎的这早?"我忙把折子塞进案底,擦了擦眼角。

她没接话,径自走到案前,将油纸包推过来:"昨儿个收拾高公公告老时留下的箱子,翻出这个。"纸包打开时,里面躺着封泛黄的信,火漆印是司礼监的云纹,"高公公临终前让我转交的,说是欠苏家的债,该有个交代。"

我指尖发颤,拆信时把火漆都捏碎了。

信纸上的字迹歪歪扭扭,像是弥留之际写的:"裴相以老妻幼子要挟,命某压下苏侍郎军报,伪造成通敌......某悔啊,若能重来......"

"他倒是悔了。"我把信纸揉成一团,又慢慢展开抚平,"可我阿爹呢?

我弟弟呢?"

赵嬷嬷叹了口气,伸手替我理了理被揉皱的官服:"他咽气前还喊着'苏大人冤',许是真熬不过良心债。"她转身要走,又在门口停住,"秦九娘昨儿个翻了刑部档案库,说有要紧东西给你。"

话音刚落,窗外传来瓦片轻响。

我抬头时,秦九娘己坐在窗台上,靴底沾着星点泥渍,手里晃着个牛皮纸卷:"苏典簿这司礼监的锁,比刑部的好开多了。"

她跳下来,把纸卷拍在案上:"当年你爹的卷宗,我偷了残本。"我展开一看,最底下压着张对账单,字迹我认得——是裴仲文最得用的幕僚周先生的,"这是伪造的粮商收据,原本该在户部存档,结果跑刑部来了。"

她指尖戳着"苏砚"两个字——那是伪造的我爹的签名,墨迹比其他地方深,明显是描的:"周先生手底下有个学徒,爱往墨里加松烟,这字里的松烟味,我在裴府后巷闻过三回。"

我捏着这张纸,突然笑出声。

赵嬷嬷的自白书、裴仲文授意截粮的折子、周先生伪造的对账单——三桩证据,桩桩扎进裴家命门。

"该见陛下了。"我把三份证据收进锦盒,系紧丝绦时,金穗子在晨光里晃得人眼晕。

太极殿的门槛比平时高,我捧着锦盒跨进去时,靴底擦过汉白玉,发出刺啦一声。

女帝正翻着奏疏,抬眼时目光像把刀:"苏典簿,你这是要献什么宝贝?"

我跪下来,把锦盒举过头顶:"陛下要的裴仲文构陷户部的证据。"

她没接,只示意我打开。

自白书展开时,她睫毛颤了颤;看到截粮折子,指节捏得发白;等瞧见伪造的对账单,突然把茶盏重重一放:"周先生的字,倒真是像。"

"臣请旨彻查边关将领。"我额头抵着地面,"当年裴党截的粮,该有去处。"

殿里静得能听见炭盆里火星爆开的响。

不知过了多久,女帝说:"封漠北关卡,查所有运粮车。"她起身走到我跟前,靴尖挑起我的下巴,"你阿爹当年查到的,可比这深。"

那夜我在司礼监等消息,三更天时分,小太监捧着个檀木匣来:"陛下说,这是户部当年的查账记录。"

匣子里整整齐齐码着账本,最上面一页写着:"漠北镇北将军私设粮库,收粮十万石。"后面附着父亲的批注:"此粮非军粮,恐有他用。"

我合上匣子,指腹蹭过匣盖上的龙纹。

原来父亲不是死于通敌,是死于拆穿了裴党和边将的贪腐网。

殿外突然传来值夜太监的通报,声音压得极低:"陛下宣您去御书房。"

我裹上狐裘出门时,雪又下了。

御书房的灯笼在风雪里忽明忽暗,透过窗纸,能看见女帝的影子斜斜映在墙上——她很少这个时辰召见人,更别说神情......

"进去吧。"太监掀开棉帘,冷风灌进来,我摸了摸袖中三份证据,一步步往那片光影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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