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典簿之殇,夜宴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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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典簿之殇,夜宴杀机

 

寿宴前七日,我守着司礼监的文书簿子,笔尖在御膳房出入记录上顿住。

腊月里御膳房本就该忙,但这几页的"采买"二字叠得太密——戌时三刻采办蜜饯,子时初刻领糖霜,寅时又报要添两筐南橘。

我屈指敲了敲纸页,墨迹在烛火下泛着贼光。

裴仲文被软禁后,他的门生虽散了,但我总记得上个月在司礼监旧档里翻到的,他从前总爱往御膳房管事手里塞的那叠银票。

"典簿爷。"小太监阿福捧着茶进来,茶盏碰在案几上叮铃响,"御膳房周头儿说新到的雪燕要过目,您看......"

我把簿子一合,袖中玉牌硌得腕子生疼。"去。"

御膳房后巷飘着甜腻的蜜枣香,我掀开门帘时,正撞见个面生的小太监猫在灶边。

他穿的是洒扫局的灰布衫,却往砂锅里撒着什么——白花花的粉末,在蒸腾的热气里像团雾。

"小公公这是?"我故意放轻声音。

他手一抖,药瓶"当啷"掉在地上。

我瞥见他腰间挂着半枚青玉佩,那纹路我熟得很——裴府的莲花纹,当年裴仲文过寿,满朝文武送的贺礼上都是这花样。

"司、司礼典簿!"他跪下来时磕得额头通红,"奴才、奴才是帮周头儿......"

"帮他投毒?"我弯腰捡起药瓶,凑到鼻尖闻了闻,有股若有若无的苦杏仁味,"鹤顶红兑了甘草粉,苦味儿压得淡,吃下去半个时辰才发作。"

他脸瞬间白成纸,我扯住他后领往偏房带,反手锁了门。"裴相被软禁,你们倒急了?"我把药瓶往他怀里一塞,"密信藏在哪儿?

左靴筒还是右?"

他抖得像筛糠,果然从左靴筒摸出封蜡丸。

我捏碎蜡壳,信纸上的字迹我认得出——是裴仲文最器重的清客谢砚之的笔锋,写着"寿宴未时三刻,御膳投毒,嫁祸北戎使节"。

窗外突然掠过一道白影。

我推开窗,只见月白面纱被风卷起一角,眼尾朱砂痣一闪——是秦九娘。

"裴党要毒杀女帝,嫁祸北戎。"她贴在我耳边,声音比雪还冷,"他们算准乱局里你会被当作同谋,毕竟司礼监管着宴饮调度。"

我摸了摸袖中玉牌,突然笑出声。"那他们倒是高看我了——我若死了,谁来拆这局?"

秦九娘往我手里塞了块碎银,转身隐入夜色。

碎银上沾着她的脂粉香,混着御膳房的甜腻,倒像根刺扎在鼻间。

是夜三更,赵嬷嬷的叩门声比更鼓还轻。

她手里攥着枚青铜牌,表面刻着缠枝莲,我一摸背面——有道极细的暗纹,是高公公当年特有的暗号。

"这是裴仲文和高公公传密令的信物。"她把铜牌塞进我掌心,"当年高公公说,裴相每回要压军报,都用这牌子当凭证。"

我捏着铜牌,指腹蹭过暗纹。

原来父亲当年"通敌"的军报,就是被这玩意儿压在司礼监的?

"嬷嬷。"我望着她鬓角的白霜,"明日寿宴,可能要见血了。"

她拍拍我手背:"你查了十二年,该见个分晓了。"

寿宴那日,太极殿的宫灯映得琉璃瓦像浸在蜜里。

我站在殿角,看女帝着赤金绣凤朝服坐主位,北戎使节捧着珊瑚树跪在阶下——那珊瑚红得刺眼,倒像要渗出血来。

未时三刻,司礼官高喊"呈万寿羹"。

我盯着托盘里的青瓷碗,突然甩开官帽冲上前:"慢着!"

满殿寂静。

我举起那瓶药粉,又抖开谢砚之的密信:"陛下,这是裴党残部要毒杀您的证物!"

"苏典簿莫不是疯了?"右相拍案而起,"裴相早被软禁,怎会......"

"那就请陛下验这小太监。"我拽过躲在廊下的洒扫太监,"他身上还有裴党联络外臣起兵的信!"

侍卫搜出信的瞬间,女帝的茶盏"啪"地碎在地上。

她目光像刀,扫过殿中众人:"彻查。"

裴仲文被押进来时,我正捏着那枚青铜牌。

他本还梗着脖子冷笑,瞥见铜牌的刹那,喉结动了动:"原来......连这个都被你翻出来了。"

"高公公的旧物,自然该物归原主。"我把铜牌抛在他脚边,"当年压我父亲军报的,也是这牌子吧?"

他突然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我裴仲文机关算尽,竟败在一个太监手里......"

当夜,狱卒来报裴仲文吞金自尽。

我摸着他遗书上的血字"罪臣一生弄权",突然想起父亲奏疏里"请严查边军粮饷"的刚劲字迹。

雪又下了。

我裹着狐裘去司礼监,借着月光翻新到的边关奏报。

最底下压着封旧军报,边角泛着黄——是父亲当年从漠北递来的,上面写着"边军粮饷被贪,北戎将犯"。

烛火突然晃了晃。

我望着军报上被撕去的半角,指腹轻轻抚过——那里该有司礼监的朱批,该有"准"或者"驳"的字迹。

可现在,只剩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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