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掌印暴毙,玉佩遗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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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掌印暴毙,玉佩遗踪

 

寅时三刻,我被窗外的梆子声惊醒。

檐角铜铃撞出碎响,混着小太监尖细的报时声:“启禀司礼监——掌印高公公暴毙了!”

我攥着被角的手猛地收紧。

前晚路过他院子时,还听见瓷器碎裂声和那句“不该留活口”,这才几个时辰?

披衣冲出去时,雪己经停了。

宫道上结着薄冰,踩上去咯吱作响。

高公公的寝殿外挤了七八个小太监,缩着脖子交头接耳,李守忠红着眼睛在门槛外来回踱步,手里攥着块帕子,指节发白。

“苏典衣?”他抬头看见我,喉结动了动,“您来...来做什么?”

“按规矩,掌印遗物得司礼监同僚整理。”我盯着他发皱的官服,袖口还沾着星点墨迹,“李公公这是守了一夜?”

他没接话,转身撞开殿门。

我跟着进去,檀香混着浓烈的苦杏仁味扑面而来——这味儿我熟,去年春禧宫的刘答应吞了苦杏仁,临终前床帐里就是这股子腥甜。

高公公首挺挺躺在拔步床上,嘴半张着,指甲盖乌青。

我喉头一紧,蹲下身替他合眼时,指尖触到枕头下硬邦邦的东西——是块青玉螭龙佩,雕工精细,龙尾处刻着“裴”字暗纹。

裴仲文?

那老匹夫总说这玉是祖传的,前日在御书房还见他摸了半响。

我攥紧玉佩,指腹被龙鳞刻纹硌得生疼。

“苏典衣!”李守忠突然从案几后扑过来,我下意识松手,玉佩“当啷”掉在地上。

他慌忙去捡,却被我用脚压住:“李公公这是急什么?”

他额头渗出汗珠,目光往案头飘——那里摊着封未封口的信,墨迹未干,最上面几个字是“裴相台鉴”。

我弯腰捡起玉佩,顺手把信往袖子里一塞:“掌印遗物,自然得仔细收着。”

“你!”他涨红了脸,伸手要抢,又想起什么似的缩回去,“苏典衣...您可别乱翻,这都是高公公的私物。”

“我可不敢乱翻。”我拍了拍袖子,“就是方才李公公撞门太急,信差点被风刮跑,我替您收着。”

他盯着我袖子,喉结动了动,突然扑通跪下:“苏典衣,我求您...这信...您就当没看见。”

我蹲下来,看着他发颤的肩膀:“高公公待你不薄吧?他走得不明不白,你就不想知道怎么回事?”

他猛地抬头,眼里泛着水光:“我...我只是个跑腿的,能知道什么?”

我没再逼他,转身往外走。

走到门口时回头,正看见他扑到案前,把剩下的纸页往怀里塞——动作太急,有张纸飘落在地,隐约能看见“西戎硝石”西个字。

西戎?赵文渊的事?我脚步顿了顿,把玉佩攥得更紧。

晚间我在值房擦茶盏,窗棂突然被敲了三下。

秦九娘裹着灰斗篷闪进来,发间插着朵蔫了的珠花——这是她的暗号,说明有要紧事。

“昨夜三更,裴大学士从偏门出宫了。”她压低声音,从怀里掏出张纸,“我照着高公公的字迹描了封遗书,您看看像不像?”

纸页展开,笔锋苍劲,确实和高公公批红的笔迹有七分像。

内容写着裴仲文如何送金银、许官职,要他帮忙把司礼监的密折扣下。

“好手段。”我把纸页收进袖中,“你图什么?”

她笑了,指尖划过我案头的茶盏:“苏典衣不是总说,这宫里没有白帮忙的?我要的...是您上位后,替我在女帝跟前说句话——我那侄女,该从浣衣局调去尚食局了。”

我点头:“成交。”

她走后,我对着烛火看那封假遗书。

烛芯噼啪响了声,火光映得“裴仲文”三个字像要烧起来。

第二日卯初,我捧着个描金漆盒站在承晖殿外。

女帝正用银剪子修剪梅枝,碎瓣落了满地。

她抬眼看见我:“苏典衣,什么事?”

我打开漆盒,青玉螭龙佩在锦缎上泛着冷光:“这是从高公公枕头下找的。裴大学士的私印,奴才认得。”

她放下剪子,捏起玉佩对着光看。

阳光透过窗纸照在她脸上,我看见她眼尾的红痣跳了跳——那是她动怒的征兆。

“还有这个。”我递上假遗书,“高公公走得急,这信没来得及烧。”

她翻到最后一页,指节捏得发白。

殿外的鹦鹉突然扑棱着翅膀叫:“杀——杀——”

“裴仲文,好个两朝元老。”她把遗书拍在案上,“司礼监是朕的耳目,他也敢染指?”

我跪下来:“奴才愿暂理典簿事务,替陛下看住司礼监的门。”

她盯着我看了半响,突然笑了:“你倒是会挑时候。”

我额头抵着青石板:“奴才只想着,别让奸人趁虚而入。”

“起来吧。”她甩了甩袖子,“暂理典簿可以,但若是查不出个所以然——”她指尖划过我脸上的刀疤,“这刀疤,朕就再给你添一道。”

深夜回值房时,檐角的灯笼被风吹得摇晃。

我刚要推门,身后传来脚步声。

“苏典衣。”赵嬷嬷的声音像浸了水的棉絮,“老身等你半日了。”

她裹着件旧棉袍,手里提着个食盒:“高公公走前,拉着我的手说‘裴某非良善,莫让他得逞’。他还说...你是个能查明白的。”

我接过食盒,里面是碗还温着的红枣粥——高公公最爱喝这个。

“嬷嬷,您为什么告诉我?”

她摸了摸我脸上的刀疤:“当年你阿爹救过我儿子的命。老身活不了几年了,就想在闭眼之前,看这宫里少点冤魂。”

我喉头一热:“嬷嬷放心,我只求真相。”

她转身要走,又回头:“司礼监的印把子,你拿稳了。可别被眼前这点甜头蒙了眼——这宫里的水,比你想得深。”

我望着她佝偻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北风卷着雪粒子打在脸上。

值房的窗纸被吹得哗哗响,烛火忽明忽暗,映得案头的司礼监典簿官牌泛着冷光。

明天,该去点卯了。

可司礼监群龙无首,那些平时藏着掖着的鬼心思,怕是要跟着春汛一起冒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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