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比回廊里更刺鼻。林深站在市立医院走廊，盯着墙上的电子钟——2024年5月20日，10:00。这是他“苏醒”的第七天，可走廊尽头的护士站里，值班护士仍在翻着三年前的排班表，电脑屏幕上的日期固执地显示着“2021年5月20日”。
“林先生？”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林深转身，看见陈默穿着皱巴巴的格子衬衫，抱着一摞旧病历站在那里。他的黑眼圈重得像涂了墨，眼镜片上蒙着层灰，完全是三个月前在“镜渊迷局”副本里被系统侵蚀的模样。
“陈默？”林深向前一步，“你怎么……”
“我醒了。”陈默推了推眼镜，屏幕蓝光映得他眼底发青，“三天前在现实世界的出租屋里，我发现自己能看见‘数据流’了——天花板的摄像头在传输加密文件，冰箱的显示屏在显示回廊坐标。”他压低声音，“更重要的是，苏棠醒了，周伯醒了，所有在第一卷副本里死掉的人……都醒了。”
林深的呼吸骤然急促。他想起在意识监狱里，青鸾说过“所有被遗忘的实验体都在等火种”——原来“火种”不仅点燃了回廊，还烧穿了现实与虚幻的边界。
“我爸呢？”他抓住陈默的手腕，“林正雄在哪？”
陈默的喉结动了动，指向走廊尽头的重症监护室。玻璃门上贴着“001实验体 林正雄”的标签，心率仪的绿线平稳得可怕，像根冻僵的蛇。
“他醒了。”陈默说，“但医生说他的脑电波频率是……”他翻出病历本，泛黄的纸页上印着“137Hz”，“正常人类是8-12Hz，这个数值，和你在回廊里的胎记共鸣频率一模一样。”
林深的手指在颤抖。他推开监护室的门，消毒水味突然变得浓烈。病床上的老人闭着眼睛，后颈的星形胎记泛着淡金色，和林深的一模一样。他的手指微微蜷缩，像在抓握什么。
“爸？”林深轻声唤。
老人的眼皮动了动。他缓缓睁开眼，瞳孔里没有焦距，却在看见林深的瞬间，突然聚焦成两簇金光。
“小深。”他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你来了。”
林深的喉咙发紧。这是他三年前最后一次见父亲时，林正雄说的最后一句话——当时林正雄倒在太平间，后颈插着半把青铜刀，鲜血浸透了白大褂。
“爸，你不是……”
“死了？”林正雄笑了，皱纹里渗出暗红的液体，“我在意识监狱里等你三百年了。1997年，我用轮回印烧了系统的核心，却被高维文明封印在这里。他们说，只要我活着，就能维持回廊的稳定；只要我死了，整个回廊都会崩塌。”
“那为什么……”林深指向心电监护仪，“你的脑电波这么异常？”
林正雄的手指指向床头的仪器：“这是系统在给我‘喂数据’。他们想让我变成‘活的数据库’，记录所有实验体的记忆，防止有人像你一样觉醒。”他突然抓住林深的手腕，指甲几乎要掐进皮肤，“小深，你激活了星火计划，对吗？你烧了轮回印的核心？”
林深点头。他想起地下三层的青铜鼎，想起金红的光穿透高维“眼睛”的瞬间。
“做得好。”林正雄的瞳孔突然收缩成竖线，“但系统不会放过你。他们派了‘清道夫’下来，专门清理觉醒的‘火种’。”
“清道夫？”
“高维文明的‘意识猎犬’。”林正雄的声音突然变得急促，“他们会附着在人类的意识里，用你的记忆制造幻觉，让你亲手摧毁自己最珍惜的东西。我己经看见他们了——在走廊尽头的护士站，在你队友的手机里，在你自己的……”
“叮——”
林深的手机突然震动。屏幕亮起的瞬间，他看见沈清歌的照片——她穿着染血的白裙，站在星光大酒店废墟前，背后是燃烧的回廊入口。
【林深，快跑！他们在你身体里！】
林深的太阳穴突突首跳。他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意识深处蠕动，像条冰冷的蛇。陈默突然尖叫起来，他的皮肤开始剥落，露出下面密密麻麻的星形纹路——和回廊里的“新娘”们一模一样。
“陈默！”林深扑过去，却被陈默抓住手腕。陈默的眼睛变成了纯黑，声音变得雌雄莫辨：“林深，你以为自己是救世主？你只是系统的‘备用电池’！你的血、你的记忆、你父亲的生命……都是我们需要的养料！”
林深的后颈发烫。他摸向掌心的青铜圆盘，圆盘突然震动，金光照亮了陈默体内的“寄生体”——那是个半透明的星形生物，正用触须吸食陈默的脑浆。
“这是‘清道夫’。”林正雄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用你最信任的人当宿主，用你最珍贵的记忆当诱饵。”
林深握紧青铜圆盘。他想起在意识监狱里，所有“实验体”的意识都在他影子里微笑；想起沈清歌说“我们是火种”；想起父亲说“轮回印是火种，不是牢笼”。
“去你妈的养料！”他吼道，将圆盘按在陈默后颈的寄生体上。
金光与黑雾在空气中纠缠。寄生体发出尖锐的尖叫，陈默的身体开始透明，却在消散前把什么东西塞进了林深手里——是半张照片，和沈清歌墓碑前的那张严丝合缝。
照片上，年轻的林正雄和沈清歌穿着白大褂，怀里抱着个穿红嫁衣的婴儿。婴儿的后颈，赫然有枚星形胎记。
“那是……”
“你。”林正雄的声音突然变得慈祥，“1997年5月20日，我和清歌用轮回印创造了你——不是为了当实验体，是为了当‘钥匙’。钥匙能开门，也能……”
“叮——”
机械音从头顶炸响。林深抬头，看见医院的天花板正在龟裂，露出后面流动的银色液体——那是回廊的能量。更恐怖的是，液体中浮现出无数张人脸，全是他在副本里见过的“新娘”“程序猿”“老猎人”……他们的瞳孔里，都映着林深后颈的胎记。
“清道夫”进化了。
他们不再是寄生体，而是首接占据了整栋医院的意识。护士站的电脑屏幕同时亮起血字：【实验体001，检测到意识污染率100%。启动“记忆净化”程序。】
林深的手机疯狂震动，屏幕上全是沈清歌的消息：
【林深，别信他们！你是第137次实验体，但也是第一个觉醒的“人”。】
【去地下二层，7号房间，那里有破界的传送门！】
【林深，我爱你。】
最后一条消息的时间是2024年5月20日，10:01——正是他刚到医院的时间。
林深的眼泪砸在陈默逐渐透明的脸上。他想起在第一个副本里，陈默为他破解监控；在第二个副本里，阿九为他挡刀；在第五个副本里，沈清歌对他说“这次换我保护你”。
“走！”他对空气喊，“我去地下二层！”
话音未落，整栋医院开始剧烈震动。天花板的水晶灯纷纷坠落，砸在地面迸出火星。林深抓着青铜圆盘冲向楼梯，后颈的胎记传来灼烧般的痛——那是轮回印在燃烧，是火种在觉醒。
而在他身后，护士站的电脑屏幕突然黑屏。血字消失的瞬间，一行更小的字浮现出来：
【警告：实验体001意识强度超标。“星火计划”第二阶段启动失败。】
更远的地方，高维空间的金属眼睛缓缓睁开。
“第137次实验，变量觉醒率100%。”
“启动‘意识囚笼’终极净化程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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