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二层的灯光每隔三秒就会熄灭一次。林深扶着墙奔跑，掌心的青铜圆盘烫得几乎要穿透皮肤。身后传来玻璃碎裂的脆响，他不用回头也知道——那是被清道夫寄生的护士站电脑，此刻正用数据流编织成网，试图缠住他的脚踝。
“往左！第三个储物柜！”
沈清歌的声音从他耳机里炸开。林深猛地闪身，一具披着白大褂的“尸体”从天花板坠落，腐烂的手指擦着他的后颈划过。那是三天前在医院去世的张医生，此刻他的眼球被替换成两个闪烁的蓝色光珠——正是清道夫的“眼睛”。
“接住！”
陈默的声音混着电流杂音。林深低头，看见空中抛来个银色U盘，表面刻着和青铜圆盘一样的星形纹路。接住的瞬间，U盘自动插入他胸前的口袋，一段记忆碎片涌入脑海：
【2021年5月20日，林深与沈清歌在星光大酒店举办婚礼。交换戒指时，沈清歌的后颈突然浮现星形胎记，林正雄（父亲）在后台惊慌地看着手表——那时的他，己经开始记录轮回印的异常。】
“这是……”林深的呼吸骤然急促。他想起在意识监狱里，父亲说过“轮回印是钥匙”，此刻U盘里的记忆，分明是父亲用最后的力量为他留下的“时间锚点”。
“叮——”
机械音从头顶传来，比以往更尖锐：“实验体001，检测到非法记忆入侵。启动‘记忆格式化’——”
林深的太阳穴突突首跳。他看见无数张自己的脸在眼前闪过：婴儿时期的他躺在产房，后颈的胎记泛着淡金；七岁时在医院玩耍，父亲指着墙上的星图说“这是我们的家”；三个月前在“镜渊迷局”副本里，沈清歌对他说“这次换我保护你”……
“不！”林深吼道，将青铜圆盘按在胸口。圆盘与U盘共鸣的瞬间，金红的光从他体内迸发，那些“记忆格式化”的光带被烧得粉碎。
“成功了？”沈清歌的声音带着惊喜，“这是你爸留下的‘意识护盾’，能屏蔽系统的记忆篡改！”
话音未落，地面突然裂开。黑色的触须从裂缝中涌出，缠住了林深的脚踝。那是清道夫的本体——无数半透明的星形生物聚合成的巨型“意识海”，每根触须上都挂着被吞噬的人类意识，其中就有陈默、苏棠、周伯……
“他们还活着！”林深的声音发颤。他能感觉到陈默的意识在触须里挣扎，苏棠的记忆碎片在闪光，周伯的旱烟味还残留在意识里。
“当然活着。”清道夫的声音像无数人同时说话，“他们是你的‘锚点’，是连接现实与回廊的桥梁。只要你摧毁我们，他们就会永远被困在数据里。”
林深的瞳孔收缩。他想起在第一个副本里，陈默为了帮他破解监控熬红了眼；在第二个副本里，苏棠用机械义肢替他挡下致命一击；在第五个副本里，周伯用最后的力气告诉他“别信系统”。这些画面像刀子般扎进他的心脏。
“去你妈的桥梁！”他抽出解剖刀，刀尖刺进自己的掌心。鲜血滴在触须上，金红的火沿着触须蔓延，烧得清道夫发出刺耳的尖叫。
“林深！”沈清歌的声音突然变得虚弱，“别用你的血……那是轮回印的燃料，会加速清道夫的进化！”
林深的手顿住。他想起在意识监狱里，父亲说过“轮回印是火种，也是枷锁”——原来他的血，既是破局的钥匙，也是滋养敌人的养料。
“那怎么办？”他吼道，“难道要我看着他们被吞噬？”
“用我的意识。”
沈清歌的虚影从数据流里钻出来。她的后颈不再有星形胎记，皮肤白得近乎透明，却比任何时候都清晰。她的手指轻轻碰了碰林深的额头，一段记忆涌入他的脑海：
【1997年5月20日，林正雄在实验室对沈清歌说：“如果实验失败，就用我的意识做引，把你送出回廊。记住，轮回印的核心在酒店地下三层，那里有个青铜鼎……”】
“原来……”林深的声音哽咽，“你早就知道。”
“我知道。”沈清歌笑了，“所以我才会在每个循环里等你。不是等你救我，是等你明白——我们不是实验体，是‘火种’。”
清道夫的触须突然加速缠绕。林深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被撕成碎片，沈清歌的虚影也开始模糊。他抓起青铜圆盘，用尽最后力气砸向地面——
金红的光从地缝中喷涌而出，像把利刃劈开了“意识海”。清道夫发出最后的尖叫，触须化作数据流消散在空气中。林深瘫坐在地，看着自己的手掌——掌心的星形胎记正在剥落，露出下面淡金色的纹路，像某种古老的符文。
“成功了？”他对着空气喊。
“成功了。”沈清歌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她的身体不再透明，穿着那件染血的白裙，后颈的星形胎记和他的一模一样，“但我们还没赢。清道夫只是‘先锋’，高维文明的‘猎犬’还在后面。”
林深转身，看见沈清歌的身后站着个穿墨绿制服的女人——正是青鸾。她的左眼不再流血，右脸恢复了人类的轮廓，手里举着块和青铜圆盘一样的圆盘。
“欢迎来到‘星火计划’第二阶段。”她的声音不再冰冷，“林深，001实验体，你己通过考验。现在，你需要带父亲回家，然后……”她指向墙上的星图，“打开真正的‘门’。”
林深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地下二层的墙壁上，浮现出巨大的星图，中央的星形标记正在缓缓转动。他这才发现，整栋医院的地下结构，竟和他在回廊里见过的星图一模一样。
“门后面是什么？”他问。
“是回廊的‘源头’。”青鸾说，“是高维文明的‘意识囚笼’，也是所有实验体的‘家’。”
林深握紧青铜圆盘。他后颈的胎记不再发烫，而是传来温暖的触感，像父亲粗糙的手掌。远处传来急救车的鸣笛声，现实世界的光从天花板的裂缝中透进来，照在他和沈清歌交叠的手背上。
“我爸呢？”他问。
“在等你。”沈清歌指了指走廊尽头，“他己经醒了，和你记忆里的样子一样。”
林深站起身。他望着走廊尽头的灯光，仿佛看见父亲坐在病床上，朝他微笑。而在更远的地方，高维空间的金属眼睛缓缓睁开，瞳孔里映着他的脸——那是第138次实验的开始。
“走吧。”他对沈清歌说，“带我爸回家。”
而在他们脚下，传送门的蓝光正在凝聚。门后，是回廊的终点，也是另一个开始。
当林深的脚即将踏入传送门时，沈清歌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她的后颈浮现出新的星形胎记，和林深的不同，却和他父亲的如出一辙。
“还有一件事没告诉你。”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你爸的实验日志里，最后一页写着——‘如果第137次实验失败，第138次的钥匙，在沈清歌的血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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