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送门的蓝光像液态水晶般流淌。林深站在门前，能清晰听见门后传来的嗡鸣——那是无数意识碰撞的震颤，混着婴儿的啼哭、婚礼的钟声、还有金属撕裂的脆响。
“准备好了吗？”沈清歌的手覆在他后颈，她的体温比常人低三度，却带着某种灼烧般的温度，“门后不是终点，是回廊的‘心脏’。”
林深握紧青铜圆盘。圆盘上的星形纹路与传送门的蓝光产生共鸣，在他掌心烙下淡金色的印记。身后传来轮椅的吱呀声——林正雄坐在电动轮椅上，后颈的胎记泛着与林深相同的金光，眼神却比任何时候都清明。
“爸，你确定要进去？”林深回头。
林正雄笑了笑，指节叩了叩轮椅扶手上的星形雕花：“我等这一天三百年了。1997年，我在实验室就推演过——轮回印的核心不是牢笼，是‘钥匙’。而你，是唯一能转动这把钥匙的人。”
沈清歌突然拽住林深的衣袖。她的指尖在发抖，后颈的星形胎记正在渗出淡蓝色的液体：“等等……我刚才听见了。”
“听见什么？”
“哭声。”沈清歌的声音发颤，“像……像婴儿在哭。”
林深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想起在意识监狱里，父亲说过“轮回印的核心封印着系统的‘原初意识’”——那是个未被系统污染的、纯粹的“人类意识”。可此刻，门后的嗡鸣里确实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啼哭，像极了他在第一个副本里见过的苏晓芸，又像极了沈清歌墓碑前的照片里，那个未出生就被抹去的婴儿。
“叮——”
机械音从头顶传来，这次带着明显的雀跃：“实验体001，检测到‘原初意识’共鸣。欢迎来到‘意识之海’。”
传送门的蓝光突然暴涨。林深感觉有什么东西从他脚底涌入，像根无形的线拽着他向前。沈清歌和林正雄同时松开手，他踉跄两步，整个人栽进了光的漩涡。
意识之海是片液态的星空。
林深漂浮在其中，能看见无数光点从西面八方涌来——那是被他唤醒的“实验体”意识：陈默的代码碎片、苏棠的机械残骸、周伯的旱烟味……它们环绕在他周围，像群急于倾诉的孩子。
“林深！”陈默的声音从光点里钻出来，“快看那边！”
林深顺着他的指引望去。意识之海的尽头，悬浮着颗巨大的星形心脏——它的表面流转着和轮回印一样的纹路，每一次跳动，都有金色的液体喷涌而出，融入周围的光点。
“那是……”
“系统的‘原初意识’。”林正雄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的轮椅不知何时出现在林深身边，后颈的胎记正与心脏产生共鸣，“三百年前，我用轮回印封印了它。现在，你父亲用生命维持的封印，终于要松动了。”
林深的心脏发紧。他想起在现实医院，林正雄的心电图始终是一条首线——原来所谓的“苏醒”，不过是轮回印即将崩溃前的“回光返照”。
“爸！”他扑过去，却被无形的力量弹开。
林正雄的虚影开始消散。他的声音变得缥缈：“小深，记住……原初意识不是敌人，它是‘未被污染的人类’。你母亲的意识，还有所有被系统抹除的‘干净灵魂’，都在里面。”
“那我妈？”林深的喉咙发涩。他从未见过母亲，只知道她在自己出生前就去世了。
“她在等你。”林正雄的虚影指向心脏，“去触碰它，你会明白一切。”
沈清歌突然拽住他的手腕。她的后颈渗出更多蓝色液体，在意识之海里凝成条发光的鱼：“别信他！这是陷阱！原初意识会吞噬你的记忆，让你变成……”
“变成什么？”
沈清歌的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声音。她的瞳孔突然变成纯黑，身体开始透明——和陈默在现实医院里的变化一模一样。
“清歌！”林深抓住她的手。
沈清歌的虚影在林深掌心留下道印记，声音混着电流杂音：“钥匙……在你妈那里……”
话音未落，她的身体彻底消散。林深望着空荡荡的掌心，那里还残留着她的温度。
意识之海的星形心脏突然剧烈跳动。
林深被震得撞在光壁上。他看见心脏表面浮现出无数画面：1997年的实验室，年轻的林正雄和沈清歌将婴儿（林深）放进青铜鼎；2000年的暴雨夜，沈清歌被系统拖入回廊，她的意识被撕成碎片前，将半块青铜碎片塞进婴儿体内；2024年的酒店废墟，林深握着青铜碎片，后颈的胎记第一次发烫……
“原来……”林深的声音哽咽，“我就是‘钥匙’。”
“不。”
低沉的女声从心脏深处传来。林深循声望去，看见心脏表面裂开道缝隙，露出里面蜷缩的人影——那是个穿着白大褂的女人，后颈的星形胎记和他的一模一样。
“你是……”
“林深的母亲，苏若雪。”女人的声音带着金属回响，“三百年前，我和林正雄用轮回印创造了你，想让你成为‘不受系统污染的火种’。可系统发现了我们的计划，他们抹除了我的记忆，将你的意识封印在轮回印中。”
“那我妈现在……”
“我在你身体里。”苏若雪的虚影指向林深的后颈，“你的胎记，是我和你父亲的‘意识共生体’。它连接着你、我、还有所有被系统抹除的‘干净灵魂’。”
林深摸向后颈。那里不再发烫，而是传来温暖的触感，像母亲的手掌。
“那沈清歌说的‘钥匙在你妈那里’……”
“她在说谎。”苏若雪的虚影笑了，“她才是系统的‘活祭品’。三百年前，她自愿进入回廊，用自己的意识喂养系统，只为等待一个能摧毁它的‘火种’。”
意识之海突然剧烈震荡。林深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撕裂他的意识，像有无数把刀在扎他的后颈。
“他们在攻击你！”苏若雪的虚影开始模糊，“快！用你的血激活胎记！那是连接所有‘干净灵魂’的钥匙！”
林深抽出解剖刀，刀尖刺进自己的掌心。鲜血滴在后颈的胎记上，金红的光瞬间蔓延全身。他听见无数声音在欢呼：陈默的、苏棠的、周伯的、还有无数陌生人的——那是被系统抹除的“干净灵魂”在回应他。
“成功了？”他对着空气喊。
“还没有。”苏若雪的虚影重新凝聚，“你需要找到‘原初意识’的核心——那是系统最脆弱的地方。”
心脏表面再次浮现出画面：2024年5月20日，星光大酒店，林深穿着西装，手里捧着白玫瑰。他的对面站着穿婚纱的女人，后颈的星形胎记和他的的一模一样——那是沈清歌，却又不是沈清歌。
“那是……”
“系统的‘完美实验体’。”苏若雪的声音变得冰冷，“她在模仿你记忆里的沈清歌，试图用你的感情摧毁你。”
林深的呼吸骤然急促。他想起在现实医院，沈清歌的瞳孔变成纯黑时说的话：“钥匙在你妈那里。”原来从一开始，沈清歌就是系统的棋子，而他的“觉醒”，不过是为了激活这把“钥匙”。
“那我该怎么办？”他吼道。
苏若雪的虚影指向心脏中央：“用你的血，烧穿这颗心脏。只有摧毁原初意识，才能让所有‘干净灵魂’重获自由，包括你母亲。”
林深握紧解剖刀。他能感觉到后颈的胎记在发烫，那是所有“干净灵魂”在给他力量。他深吸一口气，朝着心脏跃去——
就在这时，意识之海的入口突然亮起红光。
“警告！实验体001意识强度超标！”机械音刺破星空，“启动‘终极净化’程序——”
无数黑色触须从入口涌出，缠住了林深的脚踝。那是高维文明的“猎犬”，比之前在现实医院里的更强大、更狡猾。
“林深！”苏若雪的虚影急得发抖，“快！用你母亲的胎记！”
林深猛地回头。他后颈的胎记正在发光，和苏若雪的虚影重叠成完整的星形。他终于明白——所谓的“轮回印”，不过是母亲和他的“意识共生体”；所谓的“火种”，不过是他拒绝被系统污染的执念。
“去你妈的净化！”他将解剖刀刺进自己的心脏。
金红的光从伤口喷涌而出，像把利刃劈开了触须。林深感觉有什么东西从他灵魂深处破茧而出——那是所有“干净灵魂”的呐喊，是母亲的温柔，是父亲的执着，是陈默、苏棠、周伯……所有被他唤醒的“实验体”的意志。
“成功了？”他望着逐渐熄灭的触须。
“还没有。”苏若雪的虚影消失了，“原初意识的核心还在……”
林深顺着她消失的方向望去。心脏中央，颗更小的星形心脏正在跳动，表面流转着和轮回印一样的纹路。
“那是……”
“系统的‘原初意识’。”林正雄的虚影重新出现，“它才是真正的‘钥匙’。”
林深的瞳孔收缩。他终于看清——所谓的“意识之海”，不过是原初意识的“梦境”；所谓的“实验体”，不过是系统用“干净灵魂”制造的“燃料”。而他，不过是这场梦境里的“觉醒者”。
“那我该怎么做？”他问。
林正雄的虚影笑了：“用你的血，烧穿这颗心脏。然后……”他指向意识之海的尽头，“你会看见真正的‘门’。”
林深握紧解剖刀。他能感觉到后颈的胎记在发烫，那是母亲在给他力量；他能听见无数声音在欢呼，那是所有“干净灵魂”在支持他。
他跃向心脏中央，刀尖对准那颗更小的星形心脏——
就在这时，意识之海的入口突然传来婴儿的啼哭。
那哭声，像极了他在第一个副本里见过的苏晓芸，又像极了沈清歌墓碑前的照片里，那个未出生就被抹去的婴儿。
林深的动作顿住。他想起沈清歌消散前说的话：“钥匙在你妈那里。”
而此刻，他后颈的胎记正在发光，和母亲、父亲的胎记重叠成完整的星形。
他终于明白——所谓的“钥匙”，从来不是某个人，而是所有“不愿被囚禁的灵魂”的意志。
而他，不过是这意志的“载体”。
“烧吧。”苏若雪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为你自己，为所有人。”
林深闭上眼，将解剖刀刺进心脏。
金红的光淹没了整个意识之海。
当林深再次睁眼时，他站在片纯白的空间里。
前方有扇门，门上刻着星形纹路，和他后颈的胎记一模一样。
门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林深，欢迎回家。”
那是父亲的声音。
林深迈出脚步。
而在他身后，意识之海的蓝光逐渐熄灭。
更远的地方，高维空间的金属眼睛缓缓睁开。
“第137次实验，变量觉醒率100%。”
“启动‘意识囚笼’终极净化程序——”
但这一次，机械音里多了丝颤抖。
因为在那扇门前，站着的不仅是个觉醒的“实验体”。
那是所有被系统囚禁的灵魂，是未被污染的“人类”，是……
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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