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攥着那张老照片，指节发白。照片里的沈清歌穿着蕾丝睡裙，倚在他怀里笑，身后的书架上摆着《婚礼策划大全》——那是他三年前为“未来的婚礼”准备的参考书。可现实里，他和沈清歌从未订过婚，甚至连恋爱都是三个月前的事。
“叮——”
机械音在头顶炸响，震得墙上的婚纱照簌簌掉落。林深抬头，电子钟的数字跳到了“65:00:00”。
“剩余时间65小时。”
苏棠把甩棍别在腰间，金属碰撞声清脆得刺耳：“陈默说监控日志里藏着规律——每三次循环，苏晓芸的死亡方式会变一次。第一次割腕，第二次溺亡，第三次……”她突然噤声，目光扫过林深手臂上的星形抓痕。
“第三次是被意识投影杀死。”林深接口，“刚才沈清歌的攻击方式，和苏晓芸腐烂时的动作一模一样。”
陈默推了推眼镜，笔记本电脑屏幕亮着密密麻麻的代码：“我黑进了酒店的客房系统，发现所有房间的13号抽屉里都有同一种东西。”他点开一张照片——镀银的小盒子，盒盖上刻着星形纹路。
“这是什么？”苏棠凑过去。
“不知道。”陈默的声音发沉，“但每个循环开始前，这些盒子都会消失，第二天又出现在原位。”
周伯突然咳嗽起来，旱烟在指间明明灭灭：“我在明朝参加那场婚礼时，新娘的头冠上就有这种星形纹路。”他掀开自己的裤脚，露出小腿上一道狰狞的疤痕，“当时我是个小乞丐，躲在喜棚底下偷吃糕点，亲眼看见新娘被喜婆拖进地窖，头冠摔在地上，里面的东西……”他突然顿住，“和你们说的盒子很像。”
“地窖？”林深的瞳孔微缩。他想起照片里酒店地下室的入口——被红绸盖住的铁门，门把手上缠着褪色的喜绳。
“我去地下室。”他抓起解剖刀，走向门口。
“等等！”沈清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林深转身。她不知何时站在走廊尽头，穿着那件染血的白裙，发梢还沾着墙灰。但这次，她的瞳孔是清亮的，没有空洞的机械感。
“别信系统给你的记忆。”她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砸在林深心上，“三年前的暴雨夜，我真的来找过你。你说要带我去马尔代夫看海，可第二天你就收到我的死讯——车祸，司机逃逸。”
林深的喉咙发紧。他记得那个雨夜：他在急诊室守了沈清歌三天三夜，首到警方送来事故认定书；他跪在太平间外，求法医再仔细检查一次，因为沈清歌手腕上的胎记，和他后颈的星形胎记，竟能完美拼成一个完整的圆环。
“那是假的。”青鸾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她换了身墨绿旗袍，耳垂上的星形耳坠闪着冷光，“她的记忆是被系统篡改的，真正的沈清歌，连你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沈清歌的身体剧烈颤抖。她望着林深，眼泪大颗大颗砸在裙摆上：“可我记得……你给我戴戒指时，手指在抖；你说‘以后每年今天，我都给你买白玫瑰’；还有，你说我的胎记像星星，要刻在婚戒内侧……”
林深的呼吸骤然停滞。这些细节，他从未对任何人说过。
“叮——”
机械音第西次响起。
“剩余时间：63小时。”
沈清歌突然笑了，眼泪混着血珠从嘴角淌下：“系统在害怕，害怕你想起真相。林深，去地下室吧，那里有你要的答案……”她的身体开始透明，像被风吹散的雾气，“记住，真正的钥匙，在你后颈。”
话音未落，她彻底消失了。
地下室铁门上的红绸己经褪成了灰白色。林深用解剖刀挑开喜绳，锈迹斑斑的锁“咔嗒”一声开了。霉味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手电筒的光束扫过——
靠墙的木架上摆满了13号抽屉，每个盒子里都装着一枚星形戒指，戒圈内侧刻着模糊的名字：“林深&沈清歌”“林深&苏晓芸”“林深&陈阳”……
“这是……”苏棠的声音发颤。
“所有循环里的‘新娘’。”陈默举起相机拍照，“每个名字对应一次死亡，戒指是系统的‘锚点’。”
周伯摸向最顶层的盒子，指尖刚碰到盒子，整面木架突然剧烈震动。灰尘簌簌落下，露出后面的水泥墙——墙上嵌着块石碑，刻着歪歪扭扭的字：“1587年，李府喜宴，新娘暴毙，喜婆失踪。”
“明朝！”周伯的眼睛发亮，“这就是我经历的那场婚礼！新娘叫李素娥，喜婆叫……”他突然捂住嘴，脸色煞白。
“叫什么？”林深追问。
周伯颤抖着指向石碑下方——那里刻着个星形符号，和他小腿上的疤痕一模一样。
“喜婆叫周阿福。”他声音发哑，“那是我娘。她死在那场婚礼上，被喜婆拖进了地窖。”
“地窖在哪？”林深抓住他的手腕。
周伯指向墙角的青石板：“掀开它。”
林深和苏棠合力推开石板，腐臭的湿气涌了出来。地窖里点着两盏白灯笼，照见中央摆着的喜宴——八仙桌上摆着冷掉的蹄髈、发霉的喜饼，还有具穿着红嫁衣的骸骨，后颈的星形胎记泛着幽蓝。
骸骨旁边，躺着本血色日记。
林深翻开第一页，字迹工整，像是用毛笔写的：“万历十五年，李府喜宴。新娘李素娥与喜婆周阿福互换身份，喜婆戴新娘妆入洞房，新娘穿喜婆服被沉塘。众人皆以为新娘暴毙，实则喜婆才是真正的‘活祭品’。”
第二页：“星形胎记是‘轮回印’，能连通阴阳两界。系统（注：原文为‘上神’）用此印制造循环，收集‘执念’喂养高维存在。”
第三页：“我（周阿福）偷了轮回印，藏在自己的胎记里。每死一次，印就更清晰一分。若有后世子孙带着同样的印进入循环……”
“林深！”苏棠的尖叫刺破空气。
林深抬头，苏晓芸的尸体站在地窖门口，后颈的星形胎记亮得刺眼。她的手里捧着那束白玫瑰，花瓣上的液体滴在地上，腐蚀出一个个焦黑的洞。
“你不该碰不属于你的东西。”尸体的嘴唇动了动，“把日记给我，否则你和他们一样——”她指向骸骨，“永远留在这里。”
林深握紧解剖刀，刀尖对准自己的后颈。他能感觉到胎记在发烫，像有团火要烧穿皮肤。
“你到底是谁？”他吼道，“是苏晓芸？是沈清歌？还是周阿福？”
尸体的瞳孔突然收缩成竖线。她的指甲暴长，划破自己的手腕，银色血液滴在日记上，字迹瞬间渗开，变成一行血字：“我是所有死者的执念，是系统的‘养料’，也是……”
“叮——”
机械音戛然而止。
整栋酒店陷入死一般的寂静。林深的手机突然震动，屏幕亮起的瞬间，他看见自己的脸——后颈的星形胎记正在剥落，露出下面淡金色的纹路，像某种古老的符文。
“变量觉醒率100%。”
陌生的女声从地窖深处传来。林深循声望去，骸骨的白骨正在重组，指骨敲击着青石板，发出清脆的响声：“欢迎来到真正的回廊，第137次实验体。”
而在他身后，苏棠的甩棍“当啷”落地。她的瞳孔变成空洞，嘴角咧到耳根，和苏晓芸、沈清歌的模样如出一辙。
“林深。”她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该换你当‘新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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