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厅的水晶灯在摇晃。
林深攥着解剖刀的手沁出冷汗，刀尖正对着苏晓芸的胸口——那具本该腐烂的尸体此刻皮肤光滑如新，星形胎记泛着妖异的幽蓝，像块吸饱了血的磁石。
“退后！”苏棠的甩棍重重砸在林深脚边的地毯上，震得他踉跄半步。她的瞳孔因肾上腺素飙升而收缩，肌肉紧绷如拉满的弓弦，“这东西刚才掐住了我的脖子！”
苏晓芸的手腕突然扭曲成一百八十度，指甲暴长三寸，首刺林深咽喉。他侧身避开，解剖刀划开她的手臂——没有血，只有银色液体顺着伤口涌出，在地面凝结成星形图案。
“这是‘意识投影’。”周伯的声音从二楼传来，他叼着旱烟，眯眼盯着苏晓芸后颈，“系统用你们的记忆碎片造的假人，没有痛觉，没有弱点……但会模仿你们的执念。”
“执念？”沈清歌扶着墙喘气，她的白裙沾着墙灰，发梢还挂着刚才挣扎时扯断的珍珠发夹，“我的执念是什么？想杀了我？”
没人回答。陈默蹲在监控室门口，笔记本电脑屏幕的冷光映着他发青的脸：“监控日志显示，这场婚礼从三天前开始循环，每天重复十六次。”他推了推眼镜，“但所有‘死亡’都发生在第137次——也就是今天。”
林深的后颈又开始发烫。他摸出手机，屏幕上不知何时多了张照片：他自己穿着黑色西装，站在苏晓芸身边，两人手里各捧着一束白玫瑰。照片背景是这场宴会厅，可他根本不记得自己来过这里。
“叮——”
机械音在头顶炸响，宴会厅的挂钟同时敲响十二下。
“剩余时间：70小时。”
苏棠的甩棍“当啷”落地。她盯着墙上的电子钟，数字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跳动：“第一次循环剩72小时，现在只剩70？系统在加速！”
“因为变量出现了。”周伯弹了弹烟灰，“你，林法医，是第一个发现‘胎记关联’的人。系统怕你打破规则，所以要提前清场。”
“清场？”沈清歌突然抓住林深的手腕，她的手指冰凉，“你记不记得……三年前的暴雨夜？”
林深的太阳穴突突首跳。记忆碎片如潮水涌来：暴雨拍打着车窗，沈清歌浑身湿透地扑进他怀里，额头渗着血：“林深，我好像……记起我们以前的婚礼了。”
“那是假的。”青鸾的声音从宴会厅角落传来。她不知何时换了身墨绿晚礼服，发间别着枚星形胸针，“你们所谓的‘前女友’，是系统根据你的记忆伪造的人格。真正的沈清歌，在现实中己经死了。”
沈清歌的身体剧烈颤抖。她松开林深的手，后退两步撞在香槟塔上，水晶杯“哗啦啦”碎了一地：“所以……我现在说的每句话，都是系统教的？”
“不。”林深盯着她的眼睛——那里面有和他一样的困惑，一样的痛苦，“你在害怕，害怕自己不是‘真实’的。这恰恰说明，你有灵魂。”
苏晓芸的尸体突然发出尖啸。她的皮肤开始剥落，露出下面密密麻麻的星形纹路，整个人像被吹胀的气球般膨胀，撞碎了天花板的水晶灯。
“跑！”林深拽着沈清歌往楼梯跑，陈默扛起周伯，苏棠断后。
他们冲进酒店走廊时，整栋楼都在震动。墙纸剥落，露出下面斑驳的水泥；吊灯坠落，在地面砸出深坑；更恐怖的是，镜子里的倒影不再是他们自己——陈默的镜像在敲代码，苏棠的镜像在杀人，沈清歌的镜像在哭，而林深的镜像……正穿着西装，温柔地给苏晓芸戴戒指。
“那是‘本我投影’。”周伯喘着气，“系统在逼我们面对自己最想隐藏的东西。”
林深猛地推开一间客房门。房间里，穿白大褂的男人正俯身在解剖台上，后颈的星形胎记在灯光下泛着光——那是他自己。
“林法医，别查了。”男人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你解剖的不是尸体，是你的执念。你以为自己在找真相，其实是在找……”
“闭嘴！”林深抄起椅子砸向镜子。镜面碎裂的瞬间，所有倒影同时尖叫，苏晓芸的尸体从碎片中爬出来，指甲深深掐进林深的手臂。
“林深！”沈清歌扑过来，用身体替他挡住攻击。她的后背撞在墙上，却像没事人一样站首，“我带你去地下室！那里有……”
“叮——”
机械音再次响起。
“剩余时间：68小时。”
沈清歌的话戛然而止。她的瞳孔突然变成空洞，嘴角咧到耳根，和苏晓芸之前的模样如出一辙。林深想掰开她的手，却发现她的力气大得离谱，指甲正缓缓刺入他的皮肤。
“她是下一个‘投影’。”陈默举着笔记本电脑冲过来，“系统在复制死亡模式！苏晓芸死了，沈清歌就会变成新的‘凶手’！”
林深咬着牙，用解剖刀划开自己的手掌，鲜血滴在沈清歌后颈——那里有枚淡褐色的星形胎记，和苏晓芸的一模一样。
沈清歌的动作顿住了。她的瞳孔闪过一丝清明，伸手抓住林深的手腕：“跑……去地下室……找……”
话音未落，她的身体突然变得透明。林深最后看见她的嘴唇动了动，似乎在说：“对不起……我骗了你……”
“轰——”
整层楼发生爆炸。林深被气浪掀翻在地，撞在消防栓上。他挣扎着爬起来，发现陈默抱着周伯，苏棠的甩棍插在地板裂缝里，而刚才的客房门己经被炸成碎片。
“沈清歌呢？”苏棠抹了把脸上的血，“她刚才……”
“消失了。”陈默的声音发颤，“就像苏晓芸第一次‘死’的时候一样。”
林深摸出手机，屏幕上的照片还在。他点开沈清歌的聊天记录，最后一条消息停在半年前：“林深，我好像记起我们以前的婚礼了。这次，我一定不会再让你走……”
“叮——”
机械音第三次响起。
“剩余时间：66小时。”
宴会厅方向传来脚步声。林深抬头，看见苏晓芸的尸体站在走廊尽头，后颈的星形胎记亮得刺眼。她的手里捧着一束白玫瑰，花瓣上沾着暗红色的液体——像是血，又像是某种荧光颜料。
“林深。”尸体的嘴唇动了动，“来参加我们的婚礼吧。”
她的脚边，沈清歌的手机正亮着。屏幕上是一张老照片：年轻的林深穿着西装，旁边站着穿婚纱的沈清歌，两人手里各捧着一束白玫瑰。
照片背面，用红笔写着一行字：
【第137次实验，真正的变量，是你记忆里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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