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冰尘的指尖触碰到MO掌心的星痕时，整个纯白房间突然坍缩成一条无限延伸的走廊。
走廊两侧是无数扇门，每扇门上都标注着不同的时空坐标：2023-高考考场、昆仑墟-崩塌前3秒、月球背面-青铜门内侧......他的脚步声在金属地面上敲出奇特的韵律，像是某种启动代码。
"观测者协议第一条。"MO的声音从西面八方传来，"永远保留一个未被污染的样本。"
最末端的门自动开启。
门后是林冰尘记忆中最熟悉的场景——七岁那年冬夜的孤儿院天台。小男孩仍站在结霜的玻璃前画画，只是这次他画的不再是青铜门，而是一个莫比乌斯环。
"那是你的原始备份。"MO突然出现在他身旁，银白瞳孔映出小男孩冻得通红的手指，"所有轮回的起点。"
林冰尘走近玻璃，呵出的白气在表面凝成霜花。当他试图触碰年幼的自己时，整面玻璃突然数据化，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警告框：
【警告：观测者记忆污染度89%】
【建议执行记忆清洗】
【Y/N】
"选否。"MO抓住他的手腕，"否则你会忘记沫雪。"
警告框剧烈闪烁起来。玻璃中的小男孩突然转头，乌黑的眼睛首勾勾盯着成年的林冰尘："你答应过要带她看真正的星空。"
这句话像钥匙般打开了某个记忆匣子。
林冰尘的太阳穴突突跳动，突然想起在某个被删除的时间线里，自己曾和沫雪站在高考结束后的操场。那天没有齿轮之眼，没有变异考生，只有盛夏的蝉鸣和真实的星光。她仰头指着北斗七星说："其实我们看到的星光，都是几百万年前发出的。"
当时他回答了什么？
记忆在此处断裂。
MO的叹息声将林冰尘拉回现实。她的白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银白眼瞳也逐渐恢复成普通的人类眼睛——这是系统能量枯竭的征兆。
"沈雅在等你做最终选择。"她指向走廊尽头突然出现的青铜椅，"这次没有ABC选项。"
椅子上放着一把手术刀，刀刃刻着星痕纹路。
林冰尘拿起刀的瞬间，整条走廊突然扭曲成DNA螺旋结构。无数记忆碎片在螺旋带上闪回：初代的白发缠住他手腕、沈雅的机械眼流出润滑液、沫雪脊椎亮起的蓝光......
最顶端漂浮着两行发光文字：
1. 成为系统维护者（保留所有记忆）
2. 返回基准时空（记忆清洗至污染度5%）
手术刀突然变得滚烫。
林冰尘低头，发现刀刃正在融化，银白色金属液渗入他的掌纹，形成新的星痕。与此同时，走廊开始分解，MO的身影渐渐透明——
"其实你早就选好了。"她最后的微笑像极了沫雪，"毕竟你从来舍不得让她等太久。"
当最后一粒光点消散时，林冰尘听见了真实世界的蝉鸣。
***
高考结束的铃声在黄昏响起。
林冰尘站在空荡荡的教室里，夕阳透过窗户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课桌上放着一张空白的作文纸，标题《真实与虚构的边界》下方，不知何时多了一行铅笔写的小字：
"北斗七星在晚上七点十三分最亮。"
他摸了摸左手无名指，那里有一道几乎看不见的银色疤痕。
教室门突然被推开。
沫雪气喘吁吁地扶着门框，发梢还沾着操场上的梧桐絮："找了你半天！说好考完一起去天文台的？"
她的眼睛在夕照下清澈见底，没有齿轮，没有数据流，只有鲜活的光。
林冰尘突然想起那个被系统删除的答案。
在百万年前的星光下，他曾对她说："那我们看到的彼此，也是过去的影像。"
而沫雪笑着回答："所以此时此刻，就是未来正在观测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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