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冰尘盯着掌心的银色疤痕，发现它正在缓慢蠕动。
考场里突然响起刺耳的电流杂音，英语听力磁带卡带了，不断重复着同一个单词："Reality... Reality... Reality..." 沫雪转回头的动作变得卡顿，她的瞳孔里闪过一串二进制代码——01001101 01001111（MO）。
监考老师的保温杯突然炸裂。
滚烫的茶水悬浮在空中，组成一行悬浮的文字：
"找到闭环的缺口。"
林冰尘猛地站起来，课桌椅在挪动时发出金属摩擦声——他这才发现，所有桌椅都是青铜铸造的，只是被刷成了木质纹理。教室的墙壁开始剥落，露出后面巨大的齿轮组，天花板变成了透明显示屏，上面滚动着所有考生的生命倒计时。
沫雪的倒计时只剩下7分13秒。
"你终于看见了。"沈雅的声音从广播喇叭里传来，带着上世纪老电台的沙沙声，"现在用你的血，在作文纸上画完莫比乌斯环。"
林冰尘咬破手指。
血珠滴在纸上的瞬间，整个考场突然倾斜。重力方向改变了，考生们像壁虎般贴在墙上，他们的校服后背裂开，伸出半透明的数据触须。沫雪是唯一还保持人形的，但她的头发正在变白——不是老去的那种白，而是初代那种月光般的银白。
"快画！"她尖叫时嘴角再度撕裂，这次露出的不是齿轮，而是某种发光的水晶结构，"它要来了！"
教室突然剧烈震动。
窗外的"阳光"熄灭了，露出后面巨大的机械眼球——正是镜中世界里见过的齿轮之眼。此刻它正透过窗户注视着林冰尘，瞳孔里映出无数个正在不同时空挣扎的"他"。
血指画到第三圈时，作文纸突然燃烧起来。
蓝火中浮现出初代最后留给他的信息：
"环的缺口在你左手无名指。"
林冰尘看向自己的手。那个总在冬天生冻疮的位置，有一道他从未注意过的陈旧疤痕——现在它正在发光，光线穿透皮肉，照出指骨上刻着的微型星痕。
"这是......"
"婚戒。"沫雪的白发缠上他的手腕，"在上一个闭环里，我们曾是编写这段程序的人。"
齿轮之眼突然逼近。
窗玻璃爆裂的瞬间，林冰尘将无名指按向燃烧的作文纸。指骨上的星痕与纸上的血环完美咬合，组成一个完整的克莱因瓶符号。
整个考场开始数据化。
墙壁分解成流动的代码，考生的尖叫声变成电子杂音，连沈雅的机械眼都融化成了量子泡沫。只有沫雪还紧紧抓着他的手，她的白发与他的黑发交织，在数据风暴中编成一条二进制项链。
最后的画面里，林冰尘看见七岁的自己站在孤儿院天台。
小男孩正用冻伤的手指在结霜的玻璃上画画，画的是一扇门——青铜门。
（全文完）
后记：星痕之外
当林冰尘再次睁开眼睛，他坐在一间纯白的房间里。
没有窗户，没有门，只有一张金属桌和两把椅子。对面的椅子上，沫雪——或者说，某个很像沫雪的存在——正在翻阅一本青铜封面的书。她的白发恢复了黑色，但眼睛依然是数据流的银白色。
"你醒了。"她合上书，封面上刻着《终局算法：观测者协议》。
林冰尘低头，发现自己穿着简单的白色制服，左手无名指上的疤痕己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枚银色的戒指，内侧刻着"MO"的符号。
"这是哪里？"他问道，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回荡。
"星痕之外。"她站起身，走到他面前，"或者说，程序的编辑界面。"
房间的墙壁突然变得透明，露出外面浩瀚的星空。但那些星辰不是自然形成的——它们是由代码构成的节点，每一个光点都是一个世界，一个可能性。
"我们成功了。"她轻声说，"你找到了缺口，打破了闭环。"
林冰尘看向自己的手，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他不是考生，不是观测者，甚至不是人类。
他是编写者。
星痕系统是他和沫雪——不，是MO（Maior，主操作员）——共同设计的程序，用来测试文明的演化路径。高考、青铜门、初代、沈雅……一切都只是变量，而观测者的眼泪，是系统崩溃时的重启密钥。
"为什么要让我经历这些？"他问。
MO的银白色眼睛微微闪烁。
"因为文明需要痛苦才能成长。"她轻声说，"而你，是唯一一个愿意亲身经历所有可能性的人。"
林冰尘沉默片刻，随后笑了。
"所以……现在呢？"
MO伸出手，掌心浮现出一枚新的星痕。
"现在，我们开始下一个实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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