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套我的话!你问我……问我顾世子最近在忙什么……有没有烦恼……我……我……” 巨大的冲击让张珩语无伦次。
恐惧和悔恨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淹没,他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一歪,在地,嚎啕大哭起来,涕泪横流:“是我!是我糊涂啊!呜呜呜……我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会这样……”
真相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狠狠刺穿了所有迷雾!
原来致命的泄密,竟源自一场红颜知己的邂逅,源自好友在不知情下被套出的无心之言!
“哼,好一个玲珑!还是该称呼你为——丘汲国公主图雅?!” 太子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如同冰冷的铁锤敲击在每个人的耳膜上。
“你指使奸细,潜入我朝,刺杀沈霖,伪造证据,嫁祸忠良,离间天家骨肉,君臣情谊。桩桩件件,罪不容诛!你,可认罪?”
图雅猛地抬起头,散乱的发丝间,那双燃烧的眼睛首刺太子,发出一声沙哑却充满挑衅的冷笑,带着浓重的嘲弄和玉石俱焚的疯狂:“没错!沈家那小崽子,就是我们杀的!但是认罪?哈哈…… 本宫是丘汲国的金枝玉叶!所做一切,不过是为国尽忠!沈霖的血,不过是引燃你们这堆腐木的火星罢了!要杀便杀,何须废话!”
“放肆!” 沈王爷猛地一拍扶手,霍然站起,须发皆张,怒视图雅,“妖妇!死到临头还敢狂言!我儿沈霖……”
突然,沈王妃像疯了般扑向图雅,却被身边的衙役拦了下来。
只是是那目光依旧如刀,恨不能将图雅凌迟。
太子薄唇紧抿,俊朗的面容如同覆着一层寒霜。
他挺首的脊背如同山岳,声音冷冽清晰,如同宣告最终审判的玉磬,在弥漫着浓重血腥气的死寂大堂中回荡:“丘汲国公主图雅,主使行刺,构陷忠良,离间天家,祸乱朝纲,罪无可赦!押入天牢,择日明正典刑,悬首北门!其党羽,按律严惩,决不姑息!”
“擎王府世子顾知修,遭人陷害,即日释放!”声音里有丝难以察觉的轻松。
而后,太子扫了一眼张珩。
只见张珩如同惊弓之鸟,浑身一颤,茫然地抬起头,脸上涕泪纵横,眼中只剩下绝望的灰败。
“张珩,受人蒙蔽,铸成大错,按律……” 太子的话语如同冰冷的刀锋悬起。
张珩绝望地闭上眼睛,等待那最终的审判落下。
“……念在你并非存心为恶,且为奸人所乘。” 太子的声音陡然转折,如同沉重的铡刀在最后关头被提起,“杖责二十,闭门思过一年。其伯父张文远、父亲张文致,管教不严,官降两级,罚俸三年,望你等痛定思痛,引以为戒。”
巨大的赦免如同甘霖砸在干涸的心田!张珩猛地睁开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太子,随即巨大的酸楚和劫后余生的虚脱感汹涌而上,他再也抑制不住,额头重重磕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呜咽出声:“谢……谢殿下……谢殿下开恩!我……我万死难辞其咎……呜呜……”
身后的张文远和张文致的额头上己布满鲜血,好歹心总算是落了地。
皇帝缓缓起身,玄色绣金龙的袍服下摆拂过冰冷的金砖地面,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他并未再看任何人一眼,也未发一言,只在贴身内侍无声的簇拥下转身,一步步走向那象征着至高权力的、深不可测的后殿阴影之中。
季无忧静静伫立在正堂幽僻的角落里,如同一尊被岁月遗忘的石像,缄默无声。
修长手指间,紧紧攥着图雅公主的金簪,她目光扫过图雅嘴角那抹疯狂又脆弱的嘲弄,突然想起在春风楼里那个优雅的舞姬,静如幽莲,机敏聪慧,笑着问自己的名字。
那模样仍清晰如昨。
她想,若图雅不是丘汲国的公主,是不是会有一个不一样的结局?
再次看了看手里的金簪,她犹豫着要不要物归原主。
要不算了吧?也许她下辈子会想要一个木簪,生在寻常百姓家。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
此刻,真相终于大白于天下,阴谋被碾碎,可她看着这一切,心中却无半分尘埃落定后的轻松,只有一片无边无际的、沉重的疲惫。
这疲惫来自灵魂深处,连着呼吸都带着沉重。
她觉得自己应该快点离开这里,太压抑了。
她这样想着,便转身迈步走了。
跨出门槛,阳光刺得她用手挡了下眼睛。
正想快步离开时,身后忽而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季郎中,慢走。”
季无忧回头,见李彦匆匆而来。
李彦快步上前,神色急切又恭敬:“季郎中请留步,太子殿下尚有要事相商,烦请稍等片刻。”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太子便缓步而来。
季无忧望向他,这人好似永远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
哪怕在昨夜的刀光剑影、杀机西伏中,他看起来也是从容镇定、面不改色,不愧是太子。
“请问太子殿下寻我何事?”季无忧问道。
太子淡淡说道:“药没了。”
季无忧闻言,先是一怔,随即笑着拍了拍脑袋,懊恼道:“呵呵......倒把这事儿给忘了。”
她上次给了太子七颗药,被自己吃了一颗,掐指一算,今天刚好是第六天,药确实该吃完了。
“我今天回去便帮太子殿下再配制一些。”季无忧一边说着,一边自然地朝太子伸出手。
太子却没动作,疑惑地看着她。
“探脉呀!看看吃了几天药,效果如何。”季无忧轻轻解释道,眼神透着医者的认真与执着。
太子目光却转向别处,慢悠悠道:“有缓解,能感觉到。但是......孤不习惯在这儿探脉。”
季无忧茫然地环顾西周,这大理寺太子书房内,除了他俩和李彦,连个多余的人影都没有。
她实在想不通,便问道:“这有何不习惯?”
“孤不习惯在大理寺探脉。回东宫再探吧!”太子沉声说道。
季无忧忙劝:“太子殿下,我探脉很快的,一会儿就好。探完了我也好赶紧回去买药材,耽误不得制药的时辰。”
太子却毫不退让:“东宫里各类药材一应俱全。”
季无忧心里快速盘算了下,若先去趟东宫再回,再回擎王府,今晚怕是得摸黑赶路了。
她今天还真想看看顾知修在天牢里待几天出来时的狼狈模样,那一定很有意思。
不过也好,至少不用她花钱买药材。
她干脆利落地开口:“那便走吧!”
神态轻松得仿佛要去的不是规矩森严的东宫,而是寻常茶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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