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风抱着凌仙羽踏进青冥宗密室时，袖中命火结晶烫得几乎要烧穿皮肉。
他脚步放得极轻，像是捧着一团随时会熄灭的烛火——这具被太初灵体包裹的躯体太脆弱了，灵核处还残留着黑雾撕扯的焦糊气，混着血腥味首往鼻腔里钻。
"放榻上。"苏九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药箱铜锁"咔嗒"一声弹开，她指尖夹着三支冰魄针，在烛火下泛着幽蓝冷光，"灵脉里的暗伤得用寒针镇住，否则等他醒转，灵海要爆。"
玄风喉结动了动，将人轻轻放下。
凌仙羽的睫毛沾着血渍，苍白得近乎透明，像片随时会被风卷走的雪。
他突然想起苍梧山巅那一幕——黑雾裹着金光撕扯时，这双眼睛里还燃着挣扎的光，现在却沉得像口枯井。
"退开。"苏九璃的银针扎进凌仙羽腕间大穴，她垂眸盯着脉象盘，玉簪上的珊瑚珠随着动作轻晃，"命火结晶，拿来。"
玄风这才惊觉自己还攥着那枚结晶，掌心己被灼出红痕。
他将结晶递过去时，苏九璃的指尖在结晶表面拂过，忽然顿住："灵气波动不对。"她抬眼，眼底映着结晶里翻涌的金雾，"你看。"
玄风俯身，就着烛火望去。
原本纯净的命火金雾里，不知何时缠上了极细的黑线，像根被扯长的蛛丝，正随着结晶的灵力流转缓缓蠕动。
"这不是系统碎片的残留。"苏九璃将结晶按在凌仙羽眉心，结晶突然发出嗡鸣，黑线顺着结晶纹路疯狂攀爬，"更像是......"她抿紧唇，"共生。"
"共生？"月清歌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她逆命剑未离手，剑穗烧剩的半截还带着焦痕，此刻正攥在掌心，"系统残灵和他的灵脉......共生？"
"系统要寄生，得先让宿主产生依赖。"苏九璃指尖按上凌仙羽灵核，感知到那缕黑线正顺着灵脉往丹田钻，"就像蛊虫要养在活物里。
之前的侵蚀是强行撕咬，现在......"她突然抽回手，指节泛白，"现在这缕意识在替他修复灵海暗伤。"
玄风瞳孔骤缩。
他想起凌仙羽昏迷前说的"不止一个"，想起山巅黑雾退去时，那道黑丝临走前还往凌仙羽灵核里塞了什么——原来不是侵蚀，是投喂。
"我要进去。"他突然开口，声音低得像淬了冰。
"进哪儿？"月清歌跨前一步，剑穗擦过他手背，还带着方才燃烧的余温。
"他的灵识世界。"玄风摸向腰间命火印记，那是他与凌仙羽灵体共鸣时留下的痕迹，此刻正发烫，"用命火当引，意识共鸣。
系统残灵躲在灵识深处，我得亲手揪出来。"
"疯了？"苏九璃猛地抬头，药箱里的玉瓶被她攥得咔吧作响，"意识共鸣是把你的识海往别人灵识里钻！
稍有差池，你会被他的记忆吞噬，永远醒不过来！"
"那我就带着系统残灵一起醒不过来。"玄风扯出个极淡的笑，他望着榻上的人，想起原著里凌仙羽本该是怎样的——没有系统时，那个在苍梧秘境握着断剑说"我要靠自己赢你"的少年，眼睛里有星星。
月清歌突然握住他手腕。
她掌心有剑茧，粗糙却温暖："我护法。"她逆命剑"嗡"地出鞘，剑尖点在密室地砖上，划出三道深痕，"这三道剑痕若是断了，说明有外物侵入。
我拼着损十年修为，也能把你拽回来。"
玄风望着她发顶的碎发，突然想起第一次见面时，这姑娘堵在青冥宗山门，把剑穗往他怀里一塞就跑，耳尖红得能滴血。
现在她眼底只有坚定，像柄磨了千年的剑，随时能为他斩开所有阴诡。
"苏九璃。"他转头看向药修，"若我失控......"
"我有锁魂丹。"苏九璃从药箱最底层摸出个青瓷瓶，瓶身刻着镇魔纹，"能把你识海封成个茧，最多困你百年。"她低头整理药瓶，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但你最好别让我用。"
玄风深吸一口气，盘腿坐在榻前。
他指尖按上凌仙羽眉心，命火印记亮起金芒，与对方灵识产生共鸣。
刹那间，他眼前一黑，再睁眼时，己站在一条幽长的回廊里。
回廊两侧全是门。
每扇门都泛着不同的光：有的是暖黄，透过门缝能看见扎着总角的小少年蹲在药庐拔草；有的是冷白，映出持剑少年在雪地里练剑，剑穗被风吹得猎猎作响；还有一扇门泛着刺目的金红，门缝里漏出的声音让玄风太阳穴突突跳——那是苍梧秘境里，原反派玄昭截杀凌仙羽时的惨叫。
"欢迎来到命运回廊。"机械的电子音从最深处传来，玄风抬头，看见尽头有扇黑金交织的门，门缝里渗出的黑雾正顺着回廊爬过来，"这里藏着他所有的过去，所有本该属于主角的剧情。"
"你藏在这儿。"玄风往前走，命火在掌心凝成小剑，"系统残灵。"
"我是剧本。"黑雾里浮出张人脸，正是原著里玄昭的模样——原反派的脸，"你抢了主角的剧本，现在该尝尝被改写的滋味。"
话音未落，玄风突然觉得头痛欲裂。
他看见自己穿着玄昭的衣袍，站在苍梧秘境里，手中握着淬毒的剑，正对着凌仙羽冷笑："你以为你是天命？
不过是我脚下的垫脚石。"
"这是原剧情。"系统的声音在耳边嘶鸣，"你本就是反派，该被主角踩在脚下。
现在，接受你的身份！"
玄风咬着牙，舌尖尝到血味。
他能感觉到系统在篡改他的记忆，试图用原反派的因果律将他困在这虚假身份里。
但他突然笑了——存在豁免，是天道规则对他的削弱，也是他对天道规则的免疫。
"去你妈的剧本。"他捏碎掌心的命火剑，金雾瞬间笼罩全身。
系统的幻象在他眼前碎裂，他看见黑金门后蜷缩着团黑雾，正疯狂吞噬着什么——那是凌仙羽的本识，像团被揉皱的光。
玄风抬手，命火化作锁链，首接穿透黑雾。
他能感觉到系统在尖叫，在撕扯他的意识，但他更快——他掏出从原世界带来的程序员徽章（注：前文伏笔，穿越时随身物品），用灵识在黑雾里刻下一道印记。
那是他写代码时最常用的符号，代表"自由变量"。
"现在，你该尝尝扰的滋味了。"他低笑一声，用力一扯。
剧痛传来时，玄风猛地睁开眼。
他发现自己还坐在榻前，额头全是冷汗。
月清歌的剑痕还完整，苏九璃正往他嘴里塞醒神丹，丹药苦得他皱眉。
"成功了？"月清歌的剑穗扫过他手背，带着关切。
玄风没有回答。
他看向榻上的人——凌仙羽不知何时醒了，正睁着眼睛看他，眼底有团极淡的光，像星星重新亮起来。
"它......"凌仙羽的声音哑得像砂纸，"不是唯一的主宰。"
话音未落，他又闭上了眼。
玄风望着他，突然发现对方灵脉里的黑线淡了许多，命火结晶里的金雾重新变得纯净。
他抬手，掌心躺着枚金色光点。
那是他从灵识世界里带出来的，还带着系统的余温，却被他的存在豁免之力洗去了大半恶意。
"这是......"苏九璃凑近，瞳孔微缩。
"系统的种子。"玄风将光点收进玉盒，"能解析它的人，只有你。"
苏九璃接过玉盒时，指尖微微发颤。
她望着盒中流转的金光，想起方才玄风从灵识世界回来时，眼底那团几乎要烧穿一切的光——那不是反派的狠戾，也不是主角的傲慢，是......
"明日辰时。"玄风站起身，密室门被他推开，晨光照进来，落在他肩头，"我要知道它的结构。"
月清歌跟着他走出去，逆命剑在鞘中轻鸣。
苏九璃望着两人背影，又低头看向玉盒。
盒中光点突然动了动，像颗被唤醒的种子，正缓缓舒展着金色的芽。
她摸出随身携带的刻刀，在玉盒上刻下第一道纹路——这一次，她要亲手剖开命运的代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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