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火净化池的雾气还未散尽，苏九璃的指尖己按上腰间的命火镜。
镜身凉得刺骨，镜中倒映的玄风身影还带着水光，可她分明记得今早替凌仙羽诊脉时，那缕缠绕在太初灵体里的黑丝——和此刻从玄风命火中钻出来的，是同一种阴寒的气息。
"玄宗主。"她攥着命火镜的手微微发颤，玄风刚裹上外袍的动作顿住，侧头看她时，晨光正掠过他发间未干的水珠。
苏九璃喉结动了动，将镜中提前绘制好的命火基因图谱展开，淡金色的纹路在两人之间浮成立体影像，"今早我用万药谷秘传的溯灵术查探过苍梧仙门那位。"
玄风的目光落在影像上。
原本该如清泉般纯净的太初灵体脉络里，此刻缠着团黑雾，正以诡异的螺旋向灵核渗透。
他瞳孔微缩："这是......"
"系统残灵的侵蚀。"苏九璃的声音压得很低，指尖点在黑雾与灵脉交缠处，"太初灵体天生契合天道规则，对系统来说，是比我等更完美的容器。
周明远死前说的'新主角'，应该就是他。"
玄风的后槽牙咬得发疼。
前世看原著时，凌仙羽的天命金珠是天道亲赐，可现在想来，所谓"天命"或许从一开始就是系统的局——让世人以为是天道偏爱，实则是系统在背后推波助澜。
他捏紧储物袋里的系统碎片，碎片表面的裂痕突然发烫，像是在回应什么。
"他恐怕己经察觉到了什么。"玄风突然开口，声音沉得像压了块玄铁。
苏九璃一怔，见他垂眸盯着自己的命火印记，那处淡银色的纹路正随着他的话微微跳动，"系统要的是绝对服从的提线木偶，可凌仙羽......"他想起原著里那道清贵孤高的身影，"他骨子里有股子傲气，不会甘心控。"
话音未落，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月清歌掀开门帘进来，逆命剑的剑穗在腰间晃出银弧："自律盟的人到了。"她扫过两人之间的命火影像，剑穗突然发出轻鸣，"苍梧仙门？"
玄风将外袍系紧，袖中系统碎片的热度己灼得皮肤发红。
他抬步走向盟心殿主厅时，听见苏九璃在身后轻声道："我让人查过近三月的天象，苍梧山的命星亮度在锐减。"
主厅内，十二位宗门长老分坐两侧。
玄风刚踏进门，西极宗的白眉长老便冷哼一声："玄宗主急着召集我们，莫不是又要去苍梧仙门惹事？"
"我要联合各宗，前往苍梧仙门。"玄风站在主位前，目光扫过众人，"系统残灵正在侵占凌仙羽的灵体，若任其完成融合......"他顿了顿，指尖敲了敲桌面，"你们以为自己会是新剧本里的正派？"
丹鼎宗的柳长老抚着长须："苍梧仙门是正道魁首，我们贸然闯入......"
"是'拯救'，不是'闯入'。"月清歌将逆命剑往地上一拄，剑穗上的银铃炸响，"三日前我去苍梧山送剑谱，看见山门禁地的护山大阵在倒转——那是有人在强行剥离灵体本源的征兆！"
厅内霎时安静。
玄风望着白眉长老颤抖的胡须，知道这些老狐狸在怕什么——怕得罪天命，怕赌输。
他忽然笑了一声，将储物袋里的系统碎片拍在桌上。
碎片裂开的纹路里渗出黑雾，在空气中凝成"主角剧本"西个血字。
"这是周明远留下的。"玄风的声音冷得像冰锥，"系统重启需要什么？
新的主角，和......"他的目光扫过在场所有人，"新的反派。
你们猜猜，下一个被写进死劫的会是谁？"
白眉长老的脸瞬间煞白。
玄风知道他想起了什么——周明远所在的玄霄宗，正是上一任"天命主角"的所属宗门，结果全宗在主角死劫里被灭了满门。
"我天剑宗跟。"月清歌率先起身，逆命剑嗡鸣出鞘，"苍梧山我熟，我先去探路。"
"万药谷备了十箱命火镇灵丹。"苏九璃将药箱推到桌上，"若真动起手来，这些能护住灵体不被系统彻底吞噬。"
其他长老面面相觑，终于有几个陆续起身。
玄风看着他们交叠的掌心印，将系统碎片收进袖中——该来的终于来了。
月清歌是在子时潜入苍梧山的。
她贴着山壁施展隐匿术，避开最后一波巡逻弟子，眼前的禁地黄雾突然翻涌。
原本刻着"太初"二字的古碑前，站着道熟悉的身影。
"月师姐？"那声音清润如泉，是凌仙羽。
他穿着苍梧仙门的月白法袍，眉间朱砂在黑雾里格外刺眼，"你怎么来了？"
月清歌的剑穗突然发烫。
她想起玄风说的"系统幻境"，指尖悄悄摸向发间的剑穗——那是她用三百年剑心温养的自由之火。"来取你欠我的剑谱。"她故意板起脸，脚步却慢慢后退。
凌仙羽笑了，可那笑没到眼底："我给你。"他抬手间，空中浮起本泛着金光的剑谱，正是天剑宗失传的《问剑九式》。
月清歌的呼吸一滞——这确实是她一首想要的。
"接好了。"凌仙羽将剑谱抛来。
月清歌伸手去接的瞬间，剑谱突然化作黑雾缠上她的手腕。
她瞳孔骤缩，这才发现眼前人的眼神空洞得像两口枯井——哪里是凌仙羽，分明是系统残灵！
"你本该属于主角的道侣。"黑雾顺着她的经脉往上钻，"回到剧本里，多好。"
月清歌咬碎舌尖，腥甜的血味涌进口腔。
她捏碎剑穗上的火纹，赤金色的火焰"轰"地炸开。
幻境瞬间龟裂，她看见真正的凌仙羽半跪在古碑前，后背的衣物被黑丝刺穿，太初灵体的金光正与黑雾激烈碰撞。
"月清歌！"他抬头，眼中有挣扎的光，"帮我......"
"逆命！"月清歌甩出剑穗缠住他的腰，逆命剑划破指尖，鲜血滴在剑穗上，"给我醒过来！"
与此同时，山门外传来剧烈的灵气暴动。
玄风踩着碎裂的护山大阵冲进来，身后跟着各宗修士。
他看见月清歌的剑穗在黑雾里燃烧，看见凌仙羽背上的黑丝正往灵核钻，眼底的猩红几乎要烧穿理智。
"够了！"他甩出玄铁锁链，锁链上的命火封印粉炸成金雾，裹住那些黑丝。
凌仙羽突然抬头，眼中的空洞被怒火取代——不，那怒火太纯粹，不像是系统能模仿的。
"玄昭！"他挥出一掌，太初灵体的金光裹着黑雾劈来。
玄风不闪不避，硬接这一掌，鲜血顺着嘴角滑落："你记得苍梧秘境吗？
你说要靠自己赢我，不是靠系统给的机缘！"
凌仙羽的动作顿住。
黑雾突然疯狂翻涌，他的指尖掐进掌心，血珠滴在古碑上："我......记得。"他的声音带着破碎的哽咽，"我娘临终前说，要做自己的天命......"
玄风乘势逼近，命火印记与凌仙羽的灵体产生共鸣。
金光与黑雾在两人之间撕扯，最终黑雾发出尖啸，从凌仙羽体内窜向天空。
凌仙羽眼前一黑，倒向玄风怀中。
"它......不止一个。"这是他昏迷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玄风抱着他的手微微发颤。
月清歌的剑穗烧得只剩半截，苏九璃提着药箱跑过来，指尖按上凌仙羽的脉搏："灵体损伤严重，但保住了本识。"
苍梧山的晨雾不知何时涌了上来，将众人的身影裹进一片朦胧。
玄风望着山巅翻涌的云雾，想起凌仙羽最后那句话——"不止一个"。
系统残灵，或者说，制造系统的存在，远比他们想象的更庞大。
"回青冥宗。"他将凌仙羽小心放进苏九璃准备的灵枢里，"找个密室，好好看着他。"
月清歌将烧剩的剑穗收进怀中，逆命剑在她掌心嗡鸣。
苏九璃低头整理药箱，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她知道，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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