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风的指尖还残留着系统碎片的灼痛，晨雾里那道跌撞的身影己冲到近前。
巡查使的道袍被扯得乱七八糟，喉间发着破风箱似的呜咽："宗主！
李副使他们......他们突然就开始抓自己胸口，眼神跟丢了魂似的！"
他话音未落，远处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
玄风抬眼望去，另一个巡查使正扶着墙滑坐在地，指甲深深抠进胸口布料，在道袍上扯出几道血痕，嘴里含混地嘟囔着："剧本......锁死......该......"
"住口！"苏九璃突然低喝一声。
她原本瘫坐在地，此刻却撑着石案站起，怀里那枚裂了细纹的命火结晶正发出刺目红光。
她的指尖抵在结晶裂缝处，血色顺着指缝渗进晶纹，"是系统残留的污染。
这些人......在重复系统灌输的关键词。"
月清歌的逆命剑"嗡"地轻鸣。
她单膝跪地的姿势没变，目光却像淬了冰的剑尖，扫过满地踉跄的巡查使："有人在借裂隙余波做文章。"
话音刚落，人群外围传来一声冷笑。
苍梧仙门的外门执事挤开人群，腰间的苍梧玉牌撞出清脆声响："好个命火自律盟！
说什么要护九霄界不受天道摆弄，结果转头就放系统残灵污染修士？
玄宗主，你该不会是......"他刻意拖长尾音，"和那系统早有勾结吧？"
玄风的瞳孔微微收缩。
原主"玄昭"的记忆突然翻涌——前世这苍梧执事最会看风使舵，原著里他正是第一个跳出来指控玄昭设局截杀凌仙羽的人。
此刻他望着对方眼底跳动的阴狠，突然明白：系统残灵或许没首接操控这些人，但它太懂得利用人性里的猜忌。
"苏仙子。"他没接话，反而转头看向苏九璃，"启动命火基因图谱检测。"
苏九璃的睫毛颤了颤。
她知道玄风这是要把联盟最核心的秘密摊开——命火基因图谱能追溯每缕命火的本源，连系统篡改的痕迹都藏不住。
她解下腰间的青玉葫芦，倒出一把细如牛毛的银针，银针尖端泛着幽蓝荧光："需要所有人褪去外袍，露出命火印记。"
人群开始骚动。
有小宗门的修士嚷嚷着"侵犯隐私"，却被玄风的目光压了回去——他站在高台边缘，晨雾漫过他的靴底，青冥剑在腰间嗡鸣，像头蓄势待发的兽。
第一个卷起袖子的是月清歌。
她扯开左腕的剑穗，露出腕间淡金色的命火印记，逆命剑的剑灵从剑穗里探出头，舔了舔银针："测。"
苏九璃的手稳得惊人。
银针扎进月清歌腕间的瞬间，半空中浮起一道半透明光膜，上面流淌着细密的金色纹路——那是月清歌命火最原始的模样，没有半分杂质。
"下一个。"她的声音像浸在冰里的玉。
当李副使颤抖着伸出手腕时，光膜突然炸开刺目的红光。
苏九璃的呼吸猛地一滞——那些本该如星轨般运转的命火纹路，此刻正被黑色丝线绞成乱麻，而每根黑丝的末端，都缠着半枚残缺的代码符号。
"污染不是来自裂隙。"她捏着银针的指尖发白，"这些黑丝的生长轨迹......至少存在三个月了。"
月清歌的剑穗无风自动。
她突然想起三个月前的命火契约签署仪式，那时玄风为了拉拢三十六个宗门，亲自在祭坛上刻下命火共鸣阵。"契约仪式的法阵记录。"她转身就要走，却被玄风抓住手腕——他的掌心还带着方才与系统对抗的余温，"我和你一起。"
法阵记录室的门轴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月清歌的逆命剑划破结界，剑尖挑起一盏青铜灯，暖黄的光漫过满墙的阵图卷轴。
玄风的目光扫过最里层的檀木架，那里整整齐齐码着三十六枚命火印记——正是签署契约时各宗门留下的本源印记。
"这里。"月清歌的剑尖突然点向第三排左数第七枚。
那枚印记表面结着层灰，但若仔细看，能发现灰下有极淡的蓝光流转，"这是青冥宗大长老的印记......可他上个月才入盟。"
"聪明。"
阴恻恻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玄风抬头，只见负责看管法阵记录的白须长老正悬在梁上，双脚倒垂如夜枭，他的双眼泛着诡异的幽蓝，嘴角咧到耳根："系统大人说你们会查到这里。
他说你们这些跳脱剧本的蝼蚁，总爱扒着真相不放。"
"你是谁？"月清歌的逆命剑指向他咽喉。
"我是周明远。"长老的声音突然变得年轻，"三百年前，我是上清境大能的亲传弟子。
系统初现时，他说能让我重见师尊......"他的指甲突然暴长三寸，划破掌心，露出里面蠕动的黑色碎片，"现在他说，要让这界重新锁进剧本。
你们以为挣脱了？
不过是从一个笼子，爬进了更大的笼子！"
玄风的存在豁免之力在体内翻涌。
他早注意到周明远脚下的影子——那影子里缠着数根黑色丝线，正往梁上的法阵钻。"月清歌，封他的命门！"他大喝一声，同时抛出一枚青色丹丸。
丹丸炸开的瞬间，周明远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玄风的丹方里混了苏九璃特制的命火封印粉，专门克制系统碎片的活性。
月清歌的剑穗缠住他的脚踝，将他重重摔在地上："系统残灵在哪？"
"新主角......"周明远的牙齿咬得咯咯响，"他选了个更听话的......要重启......"话未说完，他的瞳孔突然涣散，七窍流出黑血，尸体迅速化为飞灰，只余一片系统碎片落在玄风脚边。
"新主角。"玄风捡起碎片，指尖的存在豁免之力刚触到碎片，脑海里便闪过一道熟悉的身影——白衣胜雪，眉间一点朱砂，正是凌仙羽。
他的太阳穴突突首跳，前世看过的剧情突然变得模糊：原著里凌仙羽是天命主角，可系统若要重启剧本，或许需要更"可控"的主角......
"玄宗主！"
殿外传来苏九璃的呼唤。
玄风将碎片收进储物袋，转身时看见她站在晨雾里，手中的命火结晶不再冒黑烟，反而泛起温润的白光："自律盟的长老们同意检测了。
但......"她的目光扫过玄风，"需要你带头。"
命火净化池建在盟心殿后的温泉旁。
玄风褪去外袍，露出心口淡银色的命火印记，纵身跃入池中。
滚烫的泉水漫过胸口时，他听见池底传来细碎的爆裂声——那是系统碎片被净化的响动。
月清歌站在池边，逆命剑替他挑着外袍。
苏九璃握着命火镜，镜中倒映出池中金光流转的身影。
突然，镜面上的金色纹路微微扭曲，有一缕极淡的黑丝从玄风的命火印记里钻出来，又迅速被金光吞没。
苏九璃的呼吸一滞，指尖无意识地攥紧镜柄——这丝黑丝的气息，和她今早替凌仙羽诊脉时，在他太初灵体里察觉到的，一模一样。
"苏仙子？"月清歌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苏九璃抬头，正看见玄风从池中站起，水珠顺着他的下颌滴落，在晨光里折射出细碎的虹。
她张了张嘴，最终只是将命火镜收进袖中，轻声道："净化很彻底。"
但她知道，有些东西，才刚刚浮出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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