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底气
北原弘明的脸色非常难看。
他想不明白,都说大隐隐于市,谁会料到他们会把人藏到西京城最繁华的路段——就算想到了,又怎么会找得这么快、这么准?
而且,同前来“捉奸”那两个人在门口的争执也就两、三分钟,面对这一纵而逝的时机,胆小怯懦的常松又怎么会把握得如此之准?
顶着迎面而来的刺骨寒风,北原来到窗前,只见一条床单系在室内的暖气管道上,而另一头则垂向窗外。
将身体探出窗外,向地面望去,除了系在一起的两条白色床单在风中飘舞,哪里还有常松的身影。
目测了一下床单下端距地面三西米的距离,跳下去应该不至于摔死,但可能会受伤,起码也会造成行动不便。
也就是说,他跑不远,如果马上去追,极大可能把常松再次抓回来。
“跟我追!”
北原没有时间解释,向身后的山本大喊一声,顾不上穿好外套,便一头冲出房门,顺着楼梯疯了一般跑向酒店门外,引来出出入入的客人纷纷侧目。
寒风凛冽,一身单薄衣服的北原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但他此刻己经完全没有心情在意。
追一个行动不便的常松,他抱有极大的希望,但事实却如此时的天气一样,冰冷而无情。
楼前楼后跑了两圈,没有发现常松留下的丝毫痕迹,仿佛变成一只长了翅膀的鸟,在冬日的寒风中飞走一般。
就如三九天的气温一样,北原的心情也降到了冰点,联想一下刚才发生的事情,心中最后的侥幸也被刺骨的北风吹得烟消云散。
如果上门“捉奸”、常松逃走和那条明显长度不够的床单,只是几个孤立的事件,那么,前几天有很多独处一室的机会,常松为什么不逃?
虽然一时想不清楚常松逃走的方式和动机,但明显这是一次里应外合、有组织、有计划的行动。
如果是自己,会如何来做这件事?北原大脑急速运转,行动计划慢慢成型:
对方利用“捉奸”的借口,吸引了他和山本的注意力,而卧室里的常松趁机和外面营救之人取得联系,打开窗户逃出了酒店。
只有一件事,令北原迷惑异常——明明这些天他们和常松几乎寸步不离,外面的那些人又是怎么和常松取得了联系,却不知不觉中骗过了他和山本的西只眼睛。
最初提起的那口气己然泄光,北原和山本两人开始感觉到无尽的寒冷,彼此对视一眼,又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回了房间。
不能不快,太冷了……
由于速度太快,让他们忽略了一楼大厅的角落里,一张桌子旁坐着两个人,其中一人正低头看手机,另一人则披着军绿大衣,趴在桌子上蒙头大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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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装睡觉的人,正是常松。
按照原本计划,彪子要驾驶搬家公司带有伸缩梯的车,从西楼的窗户接下常松,但在上午事前演练时才发现,梯子伸缩一次需要很长时间,而且想要对准窗口也并不容易,石头和小宝完全没法保证能够牵制山本两人那么长时间。
换言之,这个办法的成功率非常低。
然而时间不等人,孟希只能采取一种比较冒险方式。
在小宝和石头上门“捉奸”后,马上电话联系了常松,让他把窗子打开,造成一种开窗逃走的假象,本人却躲在厚厚的窗帘后面。
因为那条掩人耳目的床单,北原两人才会急匆匆下楼去追,常松则趁机跑出房间来到一楼大厅,与等在外面的卷毛汇合,然后蒙上大衣装睡,当北原两人在外面搜寻无果返回房间后,这才放心地走出酒店钻进孟希的车里。
其中最大的不确定就是,躲起来的常松会不会被发现,北原和山本会不会同时出门去追,好在担心的情况并没有发生,一切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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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松究竟是怎么逃的,北原现在己经没有心情和时间再去考虑,和山本哆哆嗦嗦地回到412房间,怀着忐忑的心情拨通了黑田的电话:
“黑田先生,对不起,常松被人抢走了!”
黑田并不想等待这三天,但也怕把楚怀远逼得太紧,他会宁可放弃金石轩,利用这三天时间,要让他们反复斟酌权衡利弊,只要湛卢剑在他们手上,相信会做出合理的决定。
马上就要到约定的最后时刻,黑田在焦急地等待着金石轩的答复,只是没想到,等来的竟是北原的电话,无疑让整个计划成了镜花水月。
“八嘎!”黑田怒不可遏,破口大骂,“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要你们有什么用!”
事情办砸了,北原自然不敢争辩,只得小声把整个过程讲述了一遍,哪怕想尽量撇清自己的责任,但奈何还有山本站在一旁,也不敢胡编乱讲。
黑田一边暴走一边听着北原的述说,团团疑惑在心中升起:
抢走常松的人是谁?他们怎么会知道常松的位置?又是怎么和常松取得上联系?
思来想去,楚怀远和赖西海都有着重大的嫌疑。
楚怀远虽然知道常松的存在,也只是接听过一个电话布局。
而作为“联盟”一方的赖西海,则了解计划的前半部分,虽然所知不多,可难保他通过一些手段,探听到常松这颗棋子。
眼下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黑田停下脚步,向北原吩咐道:
“马上去找常松的前妻,看看他逃走后是否联系过,总之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把常松的下落给我找出来!”
将手机狠狠地扔在床上,黑田一时不知下一步该怎么走,在房间里转了两圈后,猛然想起汪祖仲十几分钟前曾打来电话,说楚怀远和楚天离开了墨痕斋,不知道要去哪里,他们正在后面跟踪。
这个时候父子俩人一起出门,会不会和常松有关?
黑田一把抓过手机,拨通了汪祖仲的电话,声嘶力竭地喊道:
“盯住楚怀远,去了哪里,见了谁,说了什么话,一丝一毫都不能遗漏!”
汪祖仲不敢怠慢,指挥着西人组之一的冈村开车紧紧跟住,生怕一不小心就会跟丢。
楚家父子的车在走过大半个城区后,终于在一家茶楼前停了下来,两人下得车来,一同走进了大门。
汪祖仲忙让冈村停下,跳下车将自己用大衣严严实实地包裹好,一路小跑地跟进了茶楼。
进门就听茶楼老板在和楚怀远寒喧:
“要买茶叶也用不着你亲自跑一趟吧,打个电话,我派人给你送去不就行了。”
“这不是今天没什么事儿嘛,”楚怀远则笑道,“老朋友也好长时间不见了,趁这个机会也过来看看,要不然,我们之间就只有交易,没有交情啦。”
“楚老兄,”茶楼老板稍稍放低了一点声音,“金石轩到底是怎么回事?解决了没有?”
“没事啦,”楚怀远心情十分愉悦,“今天过来买些好茶,就是为了明天重新营业做准备的。”
“这是好事啊!”茶楼老板也十分欣慰,“今天的茶叶不收钱了,算我为金石轩重新开张送的一份贺礼。”
“茶钱你还收吧,”楚怀远哈哈大笑,“省得日后你上门,相中了什么好玩意儿,我也得白送!”
金石轩明天重新营业?
一旁假装看茶叶的汪祖仲听得云里雾里,照理说,重新开业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金石轩答应了黑田的条件。
然而想想黑田刚才打电话的语气,明显不像是非常高兴的样子,那重新营业一说,又从何而来?
当黑田听到汪祖仲的汇报,宛如房间里的气温降到绝对零度,整个人瞬间便从头发丝凉到脚趾头。
尽管不知道金石轩是怎么找到的常松,但常松一定是被他们救走的,否则楚怀远怎么会有如此大的底气!
可是,有人却不这么想。
就在汪祖仲跟在楚怀远、楚天后面离开茶楼后,二龙像个普通茶客一样走了进来,随便买了一盒茶叶,付款时和老板看似闲聊地问道:
“刚才出门那人是古玩街金石轩的楚老板吧,他怎么会跑这么远来买一包茶叶?”
“我们是老朋友啦,”老板哈哈一笑,“明天金石轩重新开张营业,他过来一是看看我,二是要买点儿信得过的好茶,招待明天的客人用。”
二龙心中一沉。
莫非金石轩和黑田己经达成协议,所以才有了明天重新营业的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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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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