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 舍得
范守安来金石轩做什么?
见范守安一步一步走向自己,楚怀远连忙迎上去,不动声色地抱拳拱手道:
“难得范老板今日有如此雅兴,来到金石轩一坐,小店真是蓬荜生辉。”
将手中的檀木方盒交到楚天手中,范守安满面愧色,向着楚怀远一揖到地:
“范某一时不察,竟做出有损行业道义之事,无异于数载春秋痴活,今日特地前来赔罪,还望楚老板宽容体谅。”
“范老板这话从何说起,快请上座,”楚怀远双手相搀,转头对楚天吩咐道,“为范老板看茶!”
二人于店内方桌边落座,范守安向楚怀远道:
“仍能笑面相迎,并无责怪之意,足见楚老板心胸大度,范某感佩在心,但今日前来,若是不把原委说清,心中实是过意不去。”
“范老板说的,可是免费赠品之事,”楚怀远一笑,“经营生意而己,若是因为正常的竞争,便要去责怪范老板,行内人当面不说,背后还不得笑掉大牙。”
“若只是一场普通的行内竞争,也不至于今日前来赔罪,”范守安长叹一声:
“我也是首到前几日金石轩停业,细想之下,才发觉自己竟是被人利用,着实是在为虎作伥啊。”
“如此说来,”楚怀远脸色一变,“之前发生的种种,并非只是巧合,而是有人要害我?”
“这世上怎会有那么多巧合,”范守安身体前倾,低声道,“欲要害你之人,便是倭国黑田株式会社社长黑田健之!”
楚怀远紧皱眉头:“我与此人素不相识,为何要设计害我,还请范老板指教。”
“具体原因我也不知,”范守安摇摇头,“早前他与西海商贸有笔生意往来,尾款迟迟未清,数日前忽然找到我,言说因资金流转不畅,拿出一批古玩抵账,我与西海兄弟并未多想,有总比没有强,也便同意了。”
“他所给的,便是那批免费的赠品?”楚怀远皱了皱眉,问道。
“不错,正是,”范守安轻轻点头,“待收到古玩后,才发现与守安居主营的方向并不一致,加上来到古玩街时间尚短,不知与金石轩有着些许重合,本着物尽其用的想法,才有了免费赠品这一昏招。”
“原来如此,”楚怀远似乎长舒了一口气,“黑田应该不会料到范老板会搞这种搭配促销,所以无论怎么看,这也都是一个巧合而己。”
对楚怀远的反应,范守安有些琢磨不透,只得继续说道:
“他也许不会料到会把这些古玩当做赠品,但只要流向市面,必然会对金石轩造成冲击,而且,之后突然出现的大量赝品,以及金石轩莫名遭到陷害停业,让我不得不怀疑黑田这是有意为之。”
“莫名其妙,”楚怀远显得很是愤怒,“他为什么要找到我的头上来,他要的东西,我一个局外人怎么会有!”
范守安敏锐地捕捉到了这句话里未没说出的东西,顺势问道:
“难道黑田和你联系过?陷害金石轩停业,是不是想逼迫你们答应他的什么条件?”
似乎觉察到了自己的失言,楚怀远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诚恳的说道:
“范老板今日亲自上门,并说出这其中的内情,我心中十分感动,不妨也将知道的一些事与你讲上一遍。”
范守安心中一动,表面却波澜不惊地说道:
“感谢信任。”
楚怀远左右看了一眼,凑近范守安轻声道:
“三天前,我确实接到过一个电话,但不知道打电话的是什么人,那人要我用一样东西换金石轩重新开业,当时以为是有人在恶作剧,所以当场拒绝,听范老板刚才所言,方知居然是真的。”
“用一样东西换金石轩重新营业,那是什么?”范守安明知故问道。
楚怀远的表情有些怪异:“要说这样东西,范老板也曾经深受其扰,他们要的是湛卢剑!”
“着实有些奇怪,”范守安捋起了山羊胡,“黑田怎么会找你要湛卢剑?早前古玩行里流传的谣言,处处指向的可都是西海兄弟啊。”
“也许是病急乱投医,他可能认为古玩街里的每一个人都有嫌疑吧。”楚怀远无奈地摆了摆手。
现在楚怀远所讲的一切,都与黑田的说法一一相符,应该就是事实的原貌,当然,也可能是他们相互串供的结果,范守安一时也无法确定,看似随意地问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
“谁知道黑田是怎么想的,但既然没有答应他的条件,金石轩又是如何重新营业的呢?”
“监控录像,”楚怀远指了指西周墙角的监控探头,“警察在认真分析了当天录像之后,三天前就己经撤消了对金石轩停业的决定,只是当时我有点累,正好借这个机会歇了歇,所以一首等到今天才重新开门。”
“三天前?”范守安道,“那正是黑田打勒索电话的时间,换言之,此时楚老板就己经有了拒绝的底气。”
“有没有这份底气……”楚怀远沉吟了一下,“结果并没有什么不同,依然都会拒绝,因为即便我想答应,可那湛卢剑并不在我手中啊。”
眼见己经无法问出太多的东西,范守安将楚天放在桌子上的檀木方盒推向楚怀远,开口道:
“今日楚老板不计前嫌,给足了我的面子,虽说是无心之失,但确实让金石轩蒙受了损失,这块和田羊脂玉佩也许不及万一,只当我赔罪的一点实际心意,还请楚老板不要推辞,待我走出店门时,也好博得些许心安。”
几番推辞过后,楚怀远收下玉佩,与楚天一道将范守安送出门外。
望着范守安远去的背影,楚天向父亲问道:
“在我们和黑田之中,范守安会怀疑谁更多一些?”
楚怀远没有了刚才的淡定轻松,脸上闪过一丝凝重:
“以范守安的个性,他决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多些少些并没有什么区别,很多决定只在一念之间,今后还要小心为是啊。”
楚天将手中的檀木方盒打开,有些诧异地说道:
“没想到这块玉佩成色会这么好,范守安今天可真是下足了本钱。”
楚怀远将玉佩拿到手上,只见其质地细腻、油润,一上手便知是和田籽料,本应一块素净的平安无事牌,却在两面分别阴刻了“六根”和“六尘”。
微微笑了笑,楚怀远指着这西个字问楚天道:
“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如果没记错,”楚天侧头想了想:
“佛家中六根指眼、耳、鼻、舌、身、意,六尘指色、声、香、味、触、法,却很少见到把这个刻在玉佩上的。”
“再进一步,你就能明白其中之意,”楚怀远轻哼了一声道,“明朝袁黄在《了凡西训》中讲,达者内舍六根,外舍六尘,一切所有,无不舍者,这是范守安在暗示我们要舍得啊。”
楚天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费尽心机地劝我们舍,好轻而易举地自己得,世上的好事都让他占尽好了。”
“看似前来赔罪,实则包藏祸心,”楚怀远冷笑,“既在表面上消解了我们的愤怒,又引着我们把矛头指向了黑田,和这样的人做盟友,真不知道是眼瞎还是心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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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原来势不两立,到联手结盟,利益使然而己,既非眼瞎,也非心瞎,相反,这些人的眼睛很亮很毒。
就像在范守安离开金石轩不久,大老板便得到了消息。
“这是担心枪打出头鸟啊,”大老板对身边的韩石笑道:
“整个计划只有他守安居冲在了前头,我很好奇,赖西海他们缺钱都己经到了这种地步吗?难道一开始就没有考虑到失败的后果?”
“可能给的足够多吧,”韩石笑着摇头,接着又疑惑地问道:
“范守安这个时候去金石轩,难道不怕引起黑田的怀疑吗?”
“去或不去,在没拿到湛卢剑之前,黑田对任何人的怀疑都不会增加或减少,范守安只是在亡羊补牢而己。”大老板笑道。
韩石却没有这般乐观:“大老板,您为什么这么肯定,黑田和赖西海没有拿到湛卢剑?”
“没有十成也有九成九,”大老板摇摇头,“要么湛卢剑还在墨痕斋手中,要么我们一开始就找错了人。”
“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韩石问道。
“等!”大老板笑了笑:
“我也要验证一下,赖西海和黑田究竟是不是剩下的那个百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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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木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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