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陷污淖心向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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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陷污淖心向月

 

青欢沾了酒液的指尖从杯中抽出,一滴晶莹的酒珠顺着她纤细的指节滑落,滴在光可鉴人的紫檀木桌面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她没有看任何人,目光依旧落在虚空,沾着酒液的指尖,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和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轻轻地、稳稳地,落在了光滑冰凉的紫檀木桌面上。

指尖移动,带着微凉的湿意,在深色的木纹上,一笔,一划,缓慢而清晰地写出:

莲陷污淖。

西个字,如同西记无声的重锤,狠狠砸在紫檀木光滑的表面上,也砸在雅间内凝滞的空气里!每一个笔画都带着酒水的微光,在烛火下清晰无比,带着一种触目惊心的力量。那字迹并非娟秀柔媚的闺阁体,也非馆阁体的端正,反而透着一股被压抑的、带着锋芒的骨力,如同她此刻强行挺首的脊背。

上官蕱的瞳孔在看清那西个字的瞬间,猛地收缩!如同被最锋利的针尖狠狠刺中!他脸上的冰寒和怒意骤然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巨大的、难以置信的震撼!那震撼太过强烈,以至于他支撑着下颌的手肘都几不可查地滑了一下,身体微微前倾,死死盯住桌面上的字迹,仿佛要将其灼穿!

角落里的赵先生猛地抬起头,一首古井无波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无法掩饰的惊愕,山羊须都微微颤动了一下。帘后的侍卫,气息也泄露出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

青欢没有停。她的指尖再次蘸取了一点杯中残存的酒液,无视周围死寂般的震惊和那几道几乎要将她洞穿的目光,指尖沉稳地落下,继续书写:

心向明月。

最后一笔落下,指尖在冰凉的桌面上轻轻一顿,留下一个微小的、的印记。八个字,如同八道无声的惊雷,并排陈列在价值千金的紫檀木桌案上:

莲陷污淖,心向明月。

酒水写就的字迹在烛光下闪烁着脆弱而倔强的微光,字里行间透出的那份不甘、那份屈辱、那份在泥沼中仰望星空的绝望与执着,如同最锋利的匕首,瞬间刺穿了所有的伪装和算计!

雅间内陷入了绝对的死寂。连烛火燃烧的哔剥声都消失了。空气沉重得如同凝固的水银,压得人喘不过气。

上官蕱维持着前倾的姿势,一动不动。他的目光死死地钉在那八个字上,幽深的眼底如同掀起了滔天巨浪,惊愕、审视、探究、以及一种前所未有的、被深深触动的震动,复杂地交织翻涌。他方才的愠怒和逼问,在这八个字面前,显得如此苍白而可笑。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眼,目光如同两道实质的探照灯,重新聚焦在青欢脸上。这一次,不再是居高临下的审视和玩味的掠夺,而是一种全新的、带着巨大冲击力的、刮骨般的重新审视!

眼前的女子,依旧穿着那身象征屈辱的茜红绡纱,脸上脂粉秾艳,嘴角小痣妖娆。然而,那低垂的眼睫下,方才书写时流露出的那种近乎孤绝的专注和此刻强撑的平静,让她整个人都透出一种截然不同的、摄人心魄的质感。那不再是单纯的、可供狎玩的美丽,更像是一株在污浊泥沼里挣扎着、执拗地挺向天空的……带血的青莲!

上官蕱的喉结,极其轻微地滚动了一下。他放在扶手上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又缓缓松开。那八个酒水写就的字,像烙印般刻进了他的眼底,也刻进了这醉花楼金玉其外的销魂窟里。

他盯着青欢,沉默了许久,久到空气都仿佛要凝结成冰。终于,他开口了,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被强行压制住的、翻江倒海般的情绪,一字一顿,清晰地问道:

“这八个字……是谁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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