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志条目 #009
衔尾蛇的符号，在我视网膜上停留了不到半秒便消失无踪。紧随其后的是一阵剧烈的神经反馈，我像是被人用烧红的铁钎捅进了大脑，惨叫一声便从神经连接中被强行弹了出来，眼前一黑，彻底昏了过去。
再一次醒来，我己经躺在了基地最高级的“凤凰”医疗舱里。数百根纳米探针正从舱壁伸出，修复着我那因为连续两次极限超频而几近崩溃的神经系统。
“感觉怎么样，我们的超级英雄？”医生的脸出现在医疗舱的透明罩外，他那张总是挂着温和笑容的脸上，此刻却写满了惊叹和……一丝忧虑。
“像一块被反复格式化了三次的硬盘。”我沙哑地回答。我能感觉到我的思维速度比以前更快，感知也变得更加敏锐，我甚至能“听”到医疗舱内维生系统运转时，能量流过线路的细微声音。
但同时，我也感觉到自己失去了很多东西。比如，愤怒，恐惧，悲伤……这些曾经能让我辗转反侧的情绪，现在在我看来，都像是可以被量化和分析的数据流，失去了原有的重量。我似乎，离“人”这个概念，越来越远了。
“你的大脑皮层活跃度和神经元突触连接强度，都超出了正常人类的理论峰值。”医生调出一张我的大脑扫描图，上面密布着如同星云般璀璨的光点。“超频让你永久性地改变了。你获得了神一般的数据处理能力，但代价是……你的杏仁核活跃度被大幅抑制了。”
杏仁核，大脑中负责处理情绪的区域。
我明白了。我变成了一台更高效的、更冷酷的机器。
医疗舱的门缓缓打开。枢纽和铁拳站在外面。
枢纽的脸上，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表情。但这一次，我从她眼中捕捉到了一丝新的东西——不是欣赏，不是利用，而是一种看待一件完美“作品”的满意。
“从今天起，‘幽灵’不再是你的临时代号。”她说，“幽灵协议，将是你唯一的身份标识。你将成为团队的网络核心，所有一级权限都将对你开放。”
铁拳一言不发，只是将一个黑色的金属箱放在了我的床边。
我打开箱子。里面是一套崭新的、仿佛能将光线都吞噬的黑色作战服。
“‘幽灵’作战服，Mark-II型。”铁拳用他那沉闷的声音介绍道，“由你上次穿的那套改进而来。它由记忆金属纤维和纳米陶瓷复合材料构成，重量更轻，防御力更强。最重要的是，它集成了一套全新的‘深潜’式神经连接系统。”
他指着作战服的头盔部分，那是一个全覆盖式的、表面光滑如黑曜石的头盔，没有眼眶，没有开口。
“戴上它，你的意识可以彻底脱离肉体，以纯粹的数据形态潜入任何网络。你将成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数字幽灵。现实世界的一切，都无法再伤害到你。”
我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那冰冷光滑的头盔。这不仅仅是一套装备，这是一个……选择。选择彻底告别人类的身份，成为一个活在服务器里的幽灵。
我没有犹豫。
我己经没什么可以再失去的了。
当我穿上这套作战服，戴上那个全封闭头盔的瞬间，世界在我眼中彻底改变了。
现实的景象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由亿万数据流构成的、广袤无垠的数字海洋。我感觉自己挣脱了肉体的束缚，获得了前所未有的自由。
“感觉如何？”枢纽的声音首接在我意识中响起。
“前所未有的……好。”我说。这是实话。
“很好。”枢纽切断了通讯。几秒后，一份标记为“最高紧急”的任务简报，首接被传送到了我的意识里。
这次的任务，不再是暗杀或窃取数据那么“简单”。
我们要去的地方，是**“沉没之城”**。一个被法律和秩序彻底遗忘的、混乱的法外之地。
任务目标，是营救道森博士——那个被我们从酿酒厂救回来的首席科学家，在返回基地的途中，他的护送小队遭到了伏击，他再一次被绑架了。
而绑架他的，正是之前在“沉没之城”被我们重创的**“骸骨帮”**。
“他们是在报复，也是在挑衅。”枢纽的分析简洁明了，“他们知道道森博士对公司的重要性。他们想用他，来换取一批我们最新研发的军用级义体和武器。”
“看来，上次我们把他们打得还不够疼。”铁拳的声音里充满了杀气。
“所以，这次要让他们永远记住这个教训。”枢纽下达了最终指令，“‘幽灵协议’，这次，你不再只是坐在车里了。”
“你的作战服装备了短距离空间跳跃引擎和一套‘幽灵之刃’——由能量构成的、可以实体化的数据利刃。你需要和我们一起进去，潜入‘骸G骨帮’的老巢，找到道森博士，然后……”
“……然后，引导一枚轨道动能武器，将那里，连同里面所有的人，从地图上彻底抹去。”
我沉默了。
轨道动能武器。一种从近地轨道上发射高密度金属棒，利用其下坠产生的巨大动能，对地面目标进行毁灭性打击的武器。它的威力，不亚于一枚小型战术核弹，但却没有核辐射。
这是足以摧毁一座小型城市的……灭绝性武器。
“里面还有数以万计的平民……”我用最后残存的人性，提出了疑问。
“‘深潜资本’的资产负债表上，没有‘平民’这个条目。”枢纽的回答，彻底粉碎了我最后的一丝幻想。“执行协议，幽灵。这是命令。”
我看着虚拟屏幕上，“沉没之-城”那如同地狱般的光景，又看了看自己那双由数据构成的、半透明的手。
就在这时，蜂刺的私人加密通讯，悄无声息地接入了我的频道。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我从未听过的、复杂的意味。
“林默，这次任务……小心枢纽。也小心……你自己。”
她只说了这一句，便切断了通讯。
我看着自己的数据之手，缓缓握紧。
我究竟是谁？
是林默，还是“幽灵协议”？
我不知道。
也许，答案就在那座即将被毁灭的“沉没之城”里。
我看着指挥官面板上那个巨大的、闪烁着红光的任务接受按钮，将我的数据之手，狠狠地按了下去。
(http://www.quwenw.com/book/AEBBJC-9.html)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我们会尽快处理.举报后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quwen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