协和医院七楼的走廊永远弥漫着过氧化氢与绝望混合的气味。周小雨贴着墙根前行，护士鞋踩在消过毒的地砖上，没有发出丝毫声响。她左手攥着从行政主任抽屉里偷来的钥匙，右手不断着白大褂口袋里的钢笔——笔帽里藏着微型摄像头，这是陈默三个月前给她的"生日礼物"。
"小雨？这么晚还加班？"
药剂科的王姐推着药车迎面走来，车架上摆满贴着"C12"标签的紫色输液袋。周小雨迅速将钥匙滑进袖口，嘴角扯出训练过千百次的微笑："21床的镇痛泵该换了。"
擦肩而过时，她注意到药车底层藏着几支标有"Ω-7"的安瓿瓶。这种蓝色玻璃容器她在林薇的实验室见过，当时林薇说那是"记忆增强剂"。
拐过三道防火门，周小雨停在标着"医疗废弃物暂存处"的铁门前。钥匙插入锁孔的瞬间，她听见自己太阳穴血管突突跳动的声音。这扇门后根本不是废品间，而是通往7F禁区的密道——这是上周跟踪苏晚晴时发现的秘密。
门内是条向下的螺旋楼梯，墙壁上布满蛛网状的管线。最粗的那根蓝色管道表面，用荧光涂料标记着"C12主供线路"。周小雨数着台阶下降，在第七阶故意踩重——咔嗒一声，暗门滑开，露出真正的7F-12储物区。
十二个不锈钢柜在幽蓝的应急灯下泛着冷光。周小雨走向最里侧的柜子，钥匙插入时感受到异常的阻力，仿佛锁芯里灌了胶水。
"嘶——"
柜门弹开的瞬间，刺鼻的苦杏仁味扑面而来。柜内没有预期的药剂或文件，只有一沓用橡皮筋捆着的CT胶片，以及——
**她母亲与苏晚晴的合影**。
照片上的周母躺在ICU病床上，手臂插满管线，却对着镜头勉强微笑。站在床边的苏晚晴穿着白大褂，胸牌却是"副院长许知远"。照片边缘的日期显示这是2009年3月15日，背面一行钢笔字：「造影剂过敏抢救成功留念」。
周小雨的指尖开始发抖。她清楚记得母亲"确诊"癌症是2010年1月，而这张照片证明，早在确诊前九个月，苏晚晴就己经介入治疗。
胶片袋里滑出张泛黄的医嘱单：【患者周美玲，碘普罗胺过敏试验阳性，严禁使用含碘造影剂】。而就在这张纸下面，赫然是2010年的PET-CT申请单，申请人签名处龙飞凤舞地写着"许知远"。
"骗子......"
周小雨的指甲陷入掌心。PET-CT必须注射含碘造影剂，这对母亲而言等同毒药。她疯狂翻找着其他证据，首到碰触到柜底冰凉的金属物体——一支老式录音笔，型号与华信高管会议用的同款。
播放键按下的瞬间，苏晚晴的声音像毒蛇般钻入耳膜：
"继续注射安慰剂，让她保持对肿瘤的恐惧。"
背景音里有心电监护仪的滴滴声，以及林薇特有的高跟鞋脚步声。紧接着是玻璃碰撞的脆响，苏晚晴继续道："C12-7型需要长期恐惧素刺激才能起效，她女儿每周探视时的眼泪是最佳催化剂......"
录音笔从周小雨指间滑落。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母亲每次化疗后反而精神更好，为什么所有检查报告都禁止带离医院。颤抖的手指在柜底继续摸索，突然触到一张对折的便签纸——
**陈默的字迹**：「你母亲没病。」
翻到背面，新添了一行铅笔小字：「今晚八点，车库B区」。字迹潦草得几乎难以辨认，但那个"区"字最后的竖钩依然带着陈默特有的锋利转折。
周小雨突然僵住。她听见通风管道传来金属弯曲的声响，像是有人在调整监控探头角度。迅速将证据塞回原位时，她的肘部碰倒了柜角的生理盐水瓶——
液体流淌的轨迹异常缓慢，在柜底积成诡异的淡蓝色水洼。周小雨蘸取少许捻了捻，指尖立刻传来麻痹感。这不是生理盐水，而是稀释过的神经麻醉剂。
"小雨护士？"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她撞上柜门。回头看见穿保洁服的老张站在三步外，手里的拖把杆反射着不正常的金属光泽。这个"保洁员"最近三个月突然调来七楼，右耳永远戴着过时的蓝牙耳机。
"张师傅还没下班啊？"周小雨侧身挡住开着的柜门，右手悄悄将录音笔滑进护士服袖袋。
老张的视线在她领口停留太久："苏院长说今晚要彻底消毒。"他向前一步，拖把杆头部突然弹出个小镜头，"需要我帮忙清理柜子吗？"
"不用了，都是过期耗材。"周小雨用身体压住柜门，听见背后传来纸张摩擦声——那张照片自己滑回了原位。
当老张终于推着保洁车离开后，周小雨瘫坐在铁柜旁。腕表显示19:35，距离和陈默约定的时间只剩二十五分钟。她掏出钢笔快速写下记忆中的关键信息：C12管线走向、Ω-7安瓿瓶位置、老张的异常举动......
写到最后一行时，钢笔突然漏墨，蓝色墨水晕染了整张纸。周小雨皱眉拧开笔帽，发现墨囊被人换成了微型发射器——现在她明白为什么最近总感觉钢笔重量异常。
19:52，周小雨脱下护士服反穿，露出内侧的灰色衬里。这是陈默教她的反跟踪技巧：改变轮廓颜色能降低40%被识别概率。从消防通道下到B2停车场的路上，她三次改变发型，最后用发网将长发完全藏起。
车库B区停着辆锈迹斑斑的金杯面包车，车牌被泥浆故意遮盖。周小雨数到第七根承重柱，看见柱面上用口香糖粘着个汽车遥控器。
按下按钮的瞬间，右后方第三辆黑色SUV的车灯闪了闪。周小雨拉开车门时，后颈突然袭来刺骨的寒意——这不是心理作用，车载温度计显示此刻车厢仅有4℃。
"你晚了三分十七秒。"
陈默的声音从驾驶座传来，但他整个人笼罩在阴影里，只有右手被仪表盘蓝光照亮。那只手正在平板上快速滑动，屏幕上是协和医院的三维结构图，其中七楼某个区域被标红闪烁。
"他们在我妈的输液袋里掺了Ω-7。"周小雨递过录音笔，声音嘶哑，"林薇今天往药剂科送了十二支强化版。"
陈默接过录音笔插入车载电脑。当苏晚晴的声音再度响起时，他忽然按下静音键："听背景音。"
放大后的音频里，隐约能听见电子钟报时声："现在是北京时间......2009年......3月15日......8点整......"紧接着是微弱的、被刻意调低的新闻播报："......非典病毒溯源工作取得突破性进展......"
"2009年根本没有非典。"陈默调出手机里的老照片——三个女孩在北大门口的合影，最右侧的女孩下颌贴着纱布，"但2003年有。"
周小雨突然抓住他的手腕："你胳膊怎么了？"
陈默的袖口滑落，露出手腕内侧淡金色的Ω印记，此刻正诡异地泛着荧光。他没有回答，而是点开平板上另一个文件——
监控画面显示，五分钟前，穿着周小雨护士服的女子走进了车库C区电梯。那人的步态和发型与她完全一致，唯独左小指没有不自然的弯曲。
"克隆体......"周小雨的呼吸凝滞了，"他们启动了备用傀儡。"
陈默突然发动汽车："系好安全带。"
轮胎摩擦地面的尖啸声中，SUV如离弦之箭冲向出口。后视镜里，三个穿白大褂的身影从不同方向包抄而来，最前面那个"周小雨"甚至对她露出诡异的微笑。
当车辆冲过收费站时，周小雨才发现陈默给的便签纸背面还有第二层字迹。用打火机烘烤后，隐形墨水显现出一行地址：
**"光明医院旧址，地下三层，C12项目原始实验室。"**
而落款日期是2003年4月15日——非典疫情最严重的那天，也是陈默被带进华信的日子。
(http://www.quwenw.com/book/ADFEFJ-28.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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