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当灵魂成为透明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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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当灵魂成为透明标本

 

这赤裸裸的、如同冰锥般残酷的威胁,狠狠扎进苏晚濒临崩溃的意识!比任何镇定剂都更有效!巨大的恐惧瞬间冻结了她所有的情绪浪潮!

她猛地屏住呼吸!身体因为极致的克制而剧烈地颤抖着!死死咬住下唇,首到更浓郁的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开!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像对抗无形的巨手扼喉一般,强行将那汹涌的恐慌、愤怒和绝望,硬生生地压了回去!

急促的心跳警报声,在几秒钟令人窒息的死寂后,终于缓缓地、艰难地恢复了之前的“嘀…嘀…”节奏。虽然依旧偏快,但不再尖锐。

冷汗,如同冰冷的溪流,瞬间浸透了苏晚的额发和后背的病号服。她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在束缚带里,只剩下粗重而破碎的喘息。眼神空洞地望着上方冰冷的水晶灯,里面所有的光都熄灭了,只剩下深不见底的绝望和认命。

她明白了。

她彻底明白了。

在这个牢笼里,她连“情绪”都是不被允许的奢侈品。她存在的唯一意义,就是维持这台“容器”的平稳运转,确保里面那个“重要资产”的安全。任何属于“苏晚”的意志、情感、牵挂,都是需要被清除的病毒。

张管家看着仪器屏幕上的曲线趋于平稳,刻板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她后退一步,恢复之前的站姿,仿佛刚才那瞬间的严厉警告从未发生。

“很好。请您保持这种状态。”她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平稳,“医生马上会来为您进行例行检查和评估。在此期间,请务必保持绝对的安静和配合。”

她的话音刚落,套房的门被无声地推开。

两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和一名护士走了进来。为首的医生正是之前急救的那位,他表情严肃,目光锐利地扫过苏晚的状态和仪器数据。

没有询问,没有寒暄。

检查开始了。

冰凉的听诊器头贴上苏晚的胸口,让她控制不住地瑟缩了一下。医生掀开被角,按压她的小腹,动作专业而迅速,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如同检查物品般的疏离。护士拿着记录板,飞快地记录着仪器上的各项数据:血压、心率、血氧饱和度、胎心率……

“血压90/55,偏低。”

“心率105,偏快,但较之前平稳。”

“血氧98%,尚可。”

“胎心……138次/分,波动幅度减小,但仍需密切观察。”护士低声汇报着。

医生一边听着,一边拿起一个便携式超声仪。冰凉的耦合剂涂抹在苏晚平坦的小腹上,那刺骨的寒意让她浑身一颤。医生紧盯着小小的屏幕,眉头微蹙。

“孕囊形态尚可,着床位置未见明显异常……但孕囊张力偏低,内部回声稍显紊乱……”医生对着屏幕低声分析着,语气凝重,“宫内环境依旧不稳定,存在先兆流产高风险。必须维持目前的绝对卧床和药物支持,任何微小的闪失都可能前功尽弃。”

他收起探头,拿起笔在记录板上快速书写医嘱,同时对护士吩咐:“继续目前治疗方案,静脉营养支持不能停。镇静安神药物剂量维持,确保她情绪绝对平稳。另外,加一组免疫球蛋白,稳定母体微环境。每小时记录一次胎心,有任何异常,立刻汇报!”

“是。”护士应声。

医生最后看了一眼床上如同木偶般、眼神空洞望着天花板的苏晚,眼神里没有任何情绪,只有对“高危病例”的评估。他转向张管家,点了点头:“暂时稳定,但如履薄冰。24小时是关键中的关键。”

“明白。”张管家刻板地回答。

医生不再多言,带着护士迅速离开了房间,如同完成了一次例行的设备巡检。

门再次关闭。

房间里只剩下仪器的“嘀嗒”声,和苏晚微弱得几乎听不见的呼吸声。

张管家如同最忠诚的哨兵,重新站回床尾的阴影里。她的目光,如同无形的探照灯,一刻不停地落在苏晚身上,监控着她每一丝细微的生理反应。

绝对的静默。

绝对的禁锢。

绝对的监控。

苏晚睁着空洞的眼睛,望着头顶那片冰冷刺眼的光。身体被束缚带和输液管牢牢锁住,动弹不得。灵魂仿佛被抽离,悬浮在躯壳上方,冷冷地俯视着这具被定义为“容器”的躯壳。

她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每一分每一秒,都在这种绝对的、令人窒息的静止中被无限拉长、凝固。

不知过了多久。

也许是药物的作用,也许是极致的疲惫和绝望带来的麻木,她的意识开始变得昏沉、模糊。

就在她的眼皮即将沉重地合上时,眼角的余光,似乎捕捉到了房间另一个方向的一点微弱反光。

她极其艰难地、极其缓慢地转动了一下眼珠。

在靠近门口墙壁的高处,一个非常不起眼的角落,一个微小的、深色的圆形装置,正对着她的病床方向。

那是一个摄像头。

幽深的镜头,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冰冷无机质的微光。像一个沉默的、永不疲倦的狱卒之眼,穿透空间的距离,穿透她身体的束缚,穿透她试图封闭的灵魂,无声地、全方位地监控着这牢笼里的一切。

她的一切——呼吸的频率,眼角的泪水,绝望的眼神,甚至灵魂深处每一丝细微的挣扎——都在这只冰冷的电子眼的注视之下,无所遁形。

彻骨的寒意,比任何针剂都更猛烈地刺入骨髓!

苏晚的身体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了一下!束缚带勒紧的窒息感再次袭来!她猛地闭上眼,不敢再看!仿佛那冰冷的镜头能灼伤她的灵魂!

然而,即使闭着眼,那被窥视、被剖析、被彻底掌控的恐怖感觉,却如同跗骨之蛆,更加清晰地缠绕上来,将她拖入更深的绝望深渊。

她终于彻底明白了厉霆琛那句“彻底清除”的含义。

清除的,不仅是外界的信息和刺激。

更要清除的,是她作为一个“人”的、最后一点私密的、不被监控的……内在空间。

在这个连灵魂都被迫赤裸的牢笼里,她连绝望,都必须是无声的、静止的、符合规范的。

她像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标本,被钉在名为“母亲”的标本板上,暴露在冰冷的目光和镜头之下,等待着腹中那个“继承人”的审判。

而在同一时间。

厉氏集团总部顶层,总裁办公室。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繁华都市的璀璨夜景。厉霆琛站在窗前,背影挺拔而孤绝。他没有开主灯,只有办公桌上那盏复古台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晕,勾勒出他冷硬深邃的侧脸轮廓。

他面前的办公桌上,并排放着两台显示器。

一台显示着复杂的股市K线图和密密麻麻的财务数据,不断有新的交易信息滚动刷新。

而另一台,屏幕被分割成数个清晰的监控画面。

画面中央,占据最大区域的,正是那间顶级医疗套房内的实时影像。

高清的画面里,清晰地映出病床上那个被束缚带固定、浑身插满管线的女人。她闭着眼,脸色惨白如纸,胸口在束缚带下微微起伏,脆弱得如同下一秒就会破碎。仪器屏幕上跳动的曲线和数字,昭示着她和腹中胎儿那岌岌可危的生命状态。

厉霆琛的目光,没有落在那些冰冷的数字上。

他深邃的眼眸,如同最幽暗的深海,静静地凝视着监控画面中苏晚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她的眉头即使在昏迷中,也痛苦地紧蹙着,浓密的睫毛湿漉漉地黏在下眼睑,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无声的痛哭。唇瓣干裂,带着细微的、己经凝固的暗红血痕。

画面是无声的。

但他仿佛能透过屏幕,感受到那具躯壳里残存的、无声的悲鸣和绝望。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办公室内寂静无声,只有另一台显示器上不断滚动的数据流,发出极其微弱的电子嗡鸣。

厉霆琛维持着那个站立的姿势,一动不动。如同凝固的雕像。昏黄的光线在他深灰色的西装上投下浓重的阴影。

他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那个监控画面。

屏幕上,苏晚依旧维持着那个姿势,像一尊被献祭的、毫无生气的瓷偶。

不知过了多久。

也许只有几分钟,也许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厉霆琛那如同冰封般、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上,极其细微地、难以察觉地,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波动。那波动快得如同错觉,瞬间便消弭于无形。

他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极其缓慢地,着左手腕上那块价值连城的铂金腕表的冰冷表盘。

然后,他缓缓地、几乎难以察觉地,吸了一口气。很轻,很慢。

最终,他移开了视线。

目光转向了旁边那台显示着不断跳动数字和曲线的财经屏幕。冰冷的、代表着财富和权力的数据流,重新占据了他深不见底的眼眸。

他迈开脚步,沉稳而无声地走向宽大的办公桌后那张象征着无上权力的座椅。

监控屏幕的画面,依旧忠实地映照着那间冰冷牢笼里的一切,如同一个被遗忘在角落的、无声的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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