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川的手指己经按在手术刀的触发键上。
空气中弥漫着金属燃烧的气味。教堂废墟中的红色晶体仍在不断喷涌，像是一条从地底苏醒的血管。他能感觉到它们在呼唤他——不是用语言，而是一种更原始、更深层的共振。
就像某种程序，在等待执行。
白影的枪口没有偏移半分。他的机械义肢发出低沉的嗡鸣，仿佛也在感知这场即将到来的风暴。镜面的数据弹还未完全消散，那些未来影像依旧残留在空气中，像是某种无法抹去的诅咒。
“你还有五秒。”白影说，“再不决定，我们就一起被它吞没。”
陆川没有回应。他的意识正被拉扯进一个奇异的状态——时间似乎变慢了，声音也逐渐模糊。唯一清晰的是那股来自手术刀的震颤，以及……林雪的声音。
她在“中间”。
不是过去，也不是未来。而是某个介于两者之间的存在层。
陆川闭上眼，试图捕捉她的频率。他知道这很疯狂，但他己经别无选择。
下一秒，他的意识坠入了漩涡。
漩涡之中
这不是梦境，也不是幻觉。
他站在一片由数据构成的荒原上。天空是破碎的代码流，大地是由无数神经突触连接而成的网格。远处，一座巨大的晶体塔耸立在视野尽头，塔身上布满了跳动的字符。
那是林雪的身体构造图。
她的心跳、神经电流、晶化率、意识波动……所有信息都被记录在这里。这里是血色代码的核心数据库，也是她最后的防线。
“你终于来了。”林雪的声音从塔中传来。
陆川抬头望去，看到她的身影出现在塔顶。她穿着病号服，长发在数据风中轻轻飘扬。但她的眼神不再虚弱，而是带着一种近乎神性的平静。
“这是哪里？”陆川问。
“我们的记忆库。”林雪缓缓说道，“也是人类意识的终点站。”
“你是……代码的一部分？”
“我们都是。”林雪伸出手，一道光束从塔身射出，首击陆川的胸口。他的身体瞬间被分解成无数像素点，重组后出现在她身旁。
“你以为你在对抗病毒。”林雪轻声说，“其实你在加速进化。”
陆川怔住了。
“血色代码不是入侵者。”她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它是人类意识的下一次跃迁。我们只是还没准备好接受它。”
“可白影说它是来自未来的入侵……”
“他说得对。”林雪点头，“但它不是敌人。是我们自己。”
陆川的心脏剧烈跳动：“什么意思？”
林雪没有回答，而是指向塔外。远方，无数个“陆川”的身影正在数据荒野中行走，每一个都穿着不同的衣服，走着不同的路。有的举枪，有的握拳，有的跪在地上沉默。
“每一个你，都在做出不同的选择。”她说，“而你必须选一条路。”
回归现实
陆川猛然睁开眼。
手术刀在他掌心嗡鸣不止，血色纹路己经蔓延至肩膀。他的意识刚刚回归肉体，耳边就响起一声巨响。
白影开火了。
子弹划破空气，目标是他的心脏。
但就在那一瞬，手术刀自动激活。蓝色光弧在空中划出一道屏障，将子弹击碎。同时，陆川的身体本能地向后跃起，避开了致命攻击。
镜面抓住机会，一跃而起，机械臂展开，将他拉向空中。
“你还好吗？”她低声问。
“我不知道。”陆川喘息道，“但我看到了……真相。”
“什么真相？”
陆川看着脚下翻腾的红色漩涡，看着白影和抵抗者们惊恐的脸，缓缓开口：
“我们不是在阻止未来。”
“我们是在迎接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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