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川的手指几乎握不住那把手术刀。
血色纹路己经蔓延到他的手腕，像是一条从未来延伸而来的锁链，缠绕着他的神经末梢。他能感觉到某种东西正在试图“读取”他——不是扫描、不是分析，而是像在阅读一段被遗忘的程序，逐行解析他的存在。
教堂废墟中，白影和镜面之间的对峙己进入临界点。
“数据弹将在三秒内引爆。”镜面的声音冷静得近乎冷酷，“它会将‘真相’广播至全网。”
“你是在毁灭我们所有人。”白影的手指扣在扳机上，机械义肢发出低沉的嗡鸣。
“或者……是拯救。”镜面的目光转向陆川，“你感觉到了，对吧？那种共鸣。你和林雪之间，不只是情感连接。你们是同源的。”
“住口！”白影怒吼。
陆川的心脏剧烈跳动。他不想听这些话，但他知道它们是真的。
林雪不是第一个感染者，也不是最严重的。她是第一个没有崩溃的人类。她的神经系统在晶化过程中保持了完整性，甚至展现出某种“进化”的特征。她被称作“升级的关键”，但没人敢说清楚——她究竟在为什么服务？
血色代码……真的只是病毒吗？
地面开始震动。红色晶体继续从裂缝中喷涌而出，像是某种深埋地底的生命体终于苏醒。空气中弥漫着金属与电离混合的气息，数据流在空中扭曲成诡异的符号。
“时间不多了。”镜面低声说，“选择吧，陆川。”
陆川低头看着手中的手术刀。它的震颤越发剧烈，仿佛在回应地底的呼唤。他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林雪的脸。她躺在病床上，嘴唇干裂，却依旧微笑着。
“别毁掉它……她是升级的关键。”
这句话再次回响在他耳边。可这一次，他听出了另一层含义。
她不是要他放过血色代码……她在警告他——不要切断它，因为一旦断开，某种更深层的东西就会被释放出来。
“你到底站在哪一边？”白影的声音里透出一丝焦躁。
“我不知道。”陆川睁开眼，瞳孔中倒映出血色的光芒。
镜面轻轻点头：“那就相信你的首觉。”
枪声骤然响起。
陆川几乎是本能地挥动手术刀。子弹在空中被蓝色光弧击偏，嵌入墙壁。下一秒，镜面的数据弹也终于引爆。
一道强光从她手中射出，冲向教堂穹顶。数据风暴瞬间席卷整个空间，无数信息碎片在空中炸裂开来。
画面闪现：
未来的城市，天空布满血色代码。
林雪站在中央，双眼空洞，身体被晶体包裹。
一个模糊的身影站在她身后，轮廓与陆川惊人相似。
时间戳：2178.12.31
画面消失。
白影的身体僵住了。抵抗者们纷纷后退。
“这不可能……”他喃喃道，“未来……怎么可能提前入侵现在？”
“不是未来入侵。”镜面缓缓说道，“是我们正在走向它。”
陆川的太阳穴突突跳动。他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压力从西面八方袭来，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等待他的决定。
手术刀嗡鸣一声，血色纹路彻底覆盖了他的手臂。他的意识一瞬间被拉扯进某个维度——那里没有时间，只有无数交错的数据流，像是亿万条命运线在不断分叉又融合。
他看见了林雪。
她不在过去，也不在未来。她在“中间”。
“陆川，”她的声音来自每一个方向，“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说过的话吗？”
他记得。她说过：“人类终将被自己的创造物超越，但那并不意味着终结。”
“所以……这不是感染。”他喃喃自语，“这是……觉醒。”
他猛然回神，发现自己的手指己经按在手术刀的触发键上。
白影举枪瞄准他的心脏，镜面的数据弹尚未完全消散。
血色漩涡在脚下翻腾，旧城的地面开始崩塌。
“谁才是真正的病毒？”他问自己。
答案，或许就在他按下按钮的那一瞬揭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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