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扈中是薪源号大掌柜,相当于公司总经理,周大宝、朱德宏、胡康才他们算是部门分管的总监,一般称为掌柜(朱弘德不愿意别人如此称呼,朱老二便给他们生造了一个称呼“监事”),再下去就是管事、主事、班长这些中下层管理层,然后就是工匠、工人。
随着业务拓展,在滩涂堆场周边大量购买土地,现在面积已经超过六千多亩,良田地价超过十八两一亩,菜地、旱地、荒地等杂地也涨到五两到十两。光买地这一块就花费了四万两。所以朱老二现在的现金流还是紧张,只能不停的向大德兴等几个票号拆借。
这些土地一时用不上,倒是被这些流民占据搭盖了窝棚。陈扈中刚到,看到朱老二站在窝棚旁边,自已疏于管理,土地竟然被流民占了去,心中忐忑。
“属下等参见殿下千岁。”陈扈中等人躬身行礼。
“陈大掌柜,你可知谁在此居住。”朱老二语气不善的问道。
“回禀殿下,自滩涂堆场建成后,力行将此处作为中继站。大量力夫便在周边聚集,搭建窝棚作为临时居所,方形成此情况。属下已多次劝导,无奈民风蛮横,便疏于管理。属下无能,这就让人去清理。”陈扈中诚惶诚恐的回答。
朱老二看了一眼还在美滋滋吃着糕点的小孩子,训斥陈扈中,“你拆了他们的房子,让他们何处安身?你等何以恃强凌弱,不顾百姓死活?”
陈扈中心里一愣,不是你朱老二要拆人家房子吗?你现在又讲什么人情道义。好家伙,官字两张嘴,搞得我里外不是人呐。
可陈扈中能说什么呢,还不是赶紧跪下去,乖乖的磕头认错。
“也罢,你且去把上次的罗大使请来,堆场作坊日益增加,需得重新规划。”朱老二记得上次给滩涂堆场做规划的工部都水司官员罗鸣启,他把堆场这边规划的因地制宜,井井有条,是个不可多得的专业人才。
交待完,一行人就往堆场前去,留下这些懵懂的幼童,还不知道他们差点又被赶走了。
滩涂堆场在临近河边的一个小山包建造了一处两层小楼别墅,围了一个院子,作为朱老二的临时居所。在别墅两侧,沿河边还建了一栋栋小楼,作为管理层宿舍,每人可以分到一个套房。也有一部分小楼作为客栈使用,供朱老二随行人员临时居住。沈榜就被安排在靠近别墅的一处小楼。
站在别墅二楼远眺,河对岸是即将收割的夏麦。夏季的永定河,波澜壮阔,水域宽阔,完全具备通航条件,如果从西山那边建立码头,用水路运输石炭,应该会节约成本。
可是京城不止薪源号一家煤铺,如果朱老二花了大量人力物力打通永定河航道,却让联盛号坐享其成,以朱老二的性格是咽不下这个气的。不过现在和联盛号为了抢市场,两家商号争的连脑浆子都打出来了,谈合力开发航道的条件还不成熟。
好像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啊,似乎花钱的地方还很多。
朱老二一群人是下午出发的,到滩涂堆场后整顿收拾好,已经是傍晚时分了,这次他打算以采风的名义住个几天。等京城那些家族分配好股票份额,再去组织发售。
沈榜收拾好,又来到别墅,今晚朱老二要设宴招待堆场这边的管事级别以上的高管。不一会,其他人也如约到达,因为此次邀请到各作坊管事一级,众人地位悬殊,自然不可能和朱老二同桌共饮,所以采用的是分餐制。分餐制就是一人或两人一桌,在正式宴会场合也要使用,比如宫中的赐宴都是分餐制,除了朱老二单人独桌之外,其他人都是两人一桌,按照身份地位依次排列。
沈榜是和张峯一桌,他们属于王宅属官,地位超然。陈扈中和翁奇瑞坐在第二桌,其他人各自落座。至于田八,作为内侍,他是没有座位的,只能在一旁伺候朱老二。
席上菜肴并不丰盛,只有烤鹿肉、白斩鸡、炖羊肉、腊肉炒蒜苗、鸡蛋羹寥寥几个菜色。也不会有推杯换盏的热烈气氛,加上地处城郊,更没有乐师助兴,干巴巴的敬了几圈酒后,朱老二感觉有些无聊。
突然,他听到外面隐隐约约传来呼喊助威的声音,给田八使了个眼色,让他去打听打听。
不一会,田八回来,“二爷,是堆场的工人,在组织拔河比赛,故而吵闹了些。”
这下子,朱老二来了兴趣,打算出去看看,其他人也是比较兴致盎然的陪着,结束了这场正式的宴席。
滩涂堆场这边,煤场和各家作坊都在这周边,为了方便管理,各个部门的宿舍、食堂都放在一起。现在光煤场的工人就超过六百人,其他作坊工人加起来也超过一千人。工人宿舍区都是砖木结构的瓦房,为了防潮还加高了地基,十个房间一排,三排为一列,现在已经有十列,而且背后还在继续施工。宿舍都是八人一间,用架子床分为上下铺,另外设有公共浴室、卫生间和食堂。
在宿舍区一侧,有一个大院子,院子前面门匾挂着朱老二亲自书写的“工人俱乐部”,一进院子,是一处占地四五亩的大广场,广场背后是两栋大房子。
此刻,正有两队人在进行拔河比赛,一队是煤场,另一队是马车作坊。双方都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也正是争强好胜的年纪,谁也不肯服输。
看到朱老二一行人过来,在场组织比赛的主事等人赶紧过来,跪伏在地见礼,其他工人也吓得跪倒,连在房间里娱乐的工人都被惊动,纷纷出来跪下。
跪拜文化在中国古代封建时代是一种很正常的行为,既是表示顺从和臣服,也是双方地位的差别。朱老二和煦的让大家起身,继续比赛。
有了贵人在旁观赛,双方队员更是热情高涨,最终煤场队拿下了胜利。朱老二给大家鼓掌喝彩,并让主事组织一个比赛,以各单位为参赛队伍,最后夺得冠军的队伍,会得到一块由朱老二亲手书写的“勇武”牌匾。
参观完拔河比赛,他又到大房子里去参观,一个房间里有麻将桌,和几个桌子在玩戏牌;另外一个房间摆着五六台桌球。现在已经天黑,没有电灯等照明工具,仅靠上方几个鲸油火盆的亮光,其实房子里并不太明亮,可也没法抵消工人的热情。
桌球是朱老二让胡维赟的麻将作坊制作的。现在麻将作坊除了制作麻将牌、桌球等娱乐设施,戏牌(扑克牌)也开始进行规模化生产。相对于麻将牌,其实戏牌的限制条件更少,受众也更广泛。所以麻将作坊的利润率非常高,这也是胡维赟能脱颖而出,被朱老二选中担任毛纺作坊负责人的原因。
朱老二看到工人热情高涨,对俱乐部的管理也是很满意,便让人把俱乐部的主事林吉兴唤来。
“属下林吉兴参见殿下。”林吉兴躬身行礼,大明时代除了比较正式的场合或者双方地位太悬殊,一般也不兴跪拜礼。
“林主事,此工人俱乐部被你管的井井有条,你也是可用之人。以前在何处供职啊?”朱老二和颜悦色的问着,对于上位者而言,除非你是亲近之人,别人看到的都是和煦温暖的一面。
“回禀殿下,属下原在瓷器店当伙计,后被安排在此做事。”
“嗯,你要把工人的文化生活做的丰富多彩,才能提高工人的工作热情和效率。孤倒是有几点建议,一是增加戏台演出,具体节目你可定期聘请戏班来演,二是可适当售酒,但是不得饮醉,三是组织比赛,许以彩头。比如拔河比赛,孤已经应下冠军会给予授匾,另外戏牌、麻将此类也可以组织比赛。但是,有个规矩你且听着,此处为俱乐部,是为工人消遣之处,不得有博戏聚赌的行径,也不得在宿舍行博戏之事,你们可明白了。”
陈扈中、林吉兴急忙躬身领命。
朱老二会对俱乐部之事如此上心,倒是出乎陈扈中的意料,别的事情也没见着他这样事无巨细的交待。从下午为窝棚的事情大动肝火,和晚上对无关紧要的玩乐之事如数家珍,却让陈扈中愈加看不懂了。
在俱乐部坐了一会,朱老二就回去了,这也让紧绷着一根弦的张峯松了一口气,俱乐部的工人鱼龙混杂,出点差池可不得了,可他又不敢扫了朱老二与民同乐的兴致,只能暗加戒备。
一宿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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