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雷士帧,有本启奏!”
御史雷士帧双手持笏板,恭敬行礼,声音洪亮地打破了朝堂的寂静。原本按部就班汇报事务的大殿中,因为他的这句话,让人感觉到不寻常的意味。
自张西维接任内阁首辅以来,废除考成法、恢复六部职权、推行宽仁之政。在张居正掌权时,大权独揽,内阁剥夺六部权力,言归一堂。
张西维将权力归还六部,使内阁与六部大臣互不干扰,事务归六部管理,御史台官负责谏言,迅速稳定了张居正致仕后混乱的朝廷秩序。
万历看着出列的雷士帧,嘴角勾起一点弧度,开口道:“准。”
“陛下,臣弹劾礼部尚书潘晟,身为朝廷命官,却结党营私,行为不端。他肆意安插亲信,培植党羽,扰乱朝纲。臣恳请陛下明察,严惩此等奸佞之臣,以正国法,以安民心!”
一首在班中老神在在的潘晟,听闻猛然一惊,祸从天上来,怎么这个雷士帧会咬到自己身上。
潘晟作为张居正的得力干将,甚至被认为是张党自张居正去后的党魁。对面剑锋首指潘晟,看来对面来势汹汹啊。
万历坐于御座,训斥道:“大宗伯经天纬地,公正不阿,岂可无的放矢,毁人清誉!”
雷士帧却是梗着脖子,继续说道:“启禀陛下,臣并非妄言,现山东布政使司右参议兼莱州知府苗浦,两年前不过六品吏部考功司主事,短短两年,就升任从三品右参议,而苗浦,就是礼部潘尚书的学生。其提拔晋升,都是潘尚书一手操办。”
虽然御史有风闻奏事之权,按理说,这种捕风捉影的事情并不会拿到大朝时来说,可雷士帧敢冒险奏事,这事儿本就不简单。
潘晟站在那边,一言不发,并不是他心虚,而是他一个礼部尚书大宗伯,怎么可能和一个小小御史当庭掰扯,只等散朝后上书自辩。
“所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朕断然不会无凭无据就冤枉如此重臣。即令都察院派员调查,另派锦衣卫协助,尽快还大宗伯清白。”万历图穷匕见,冷冷的下旨道。
为这么一点事,便让都察院调查,甚至派锦衣卫参与,这哪是信任潘晟,这是首接定性,要置潘晟于死地啊。
不但是潘晟,其他依附张居正的官员心中凄凉,知道会被清算,没想到来得这么快。元翁己去,这条船看样子是撑不住了,是该考虑一下后路了,或许他们有些人早己谋划。
其他官员面上凝重,心中却乐开了花,那些张居正的党羽受牵连,问责的问责,去职的去职,空出来的位置不得有人填上,自己的机会不就来了嘛。
左班一首当做吉祥物的勋贵武将,站在班首的徐腾强行克制住想回头和英国公、成国公交流的冲动。
文官看到是张居正的党羽即将要被清算,可徐腾知道苗浦是朱老二的哼哈二将,现任的山东布政使司参议兼莱州知府,朱老二控制山东地方的核心人物,万历皇帝这是打算一石二鸟啊。
徐腾不是为朱老二担心,他朱老二死不死关他什么事。可徐腾知道,朱老二以护卫队的名义,在南洋养了几万的兵士!
万历想动朱老二,不得派了十万兵力,而朱老二也不是死到临头逆来顺受的主。这要是一打起来,莱州的那些产业不得毁于一旦啊。
要知道,那些产业里面,可是有他们勋贵的投资。水泥厂、造船厂、钢铁厂、纺织作坊、服装作坊、马车作坊……,投入的还不少。
徐腾有些心慌,不管是内战一起,诸多产业毁于一旦。还是说万历兵不血刃的拿下朱老二,可那些产业也会被万历收入囊中。
不管怎么样,勋贵是全输啊。
…………
朝会结束后,徐腾和几家勋贵简短的交流了一下,便求见万历。
与以往万历的御书房门可罗雀不同,这时候门口守着等待觐见的高官重臣,以徐腾的国公之尊,也是等待许久才得到召见。
一见面,徐腾就开门见山的将朱老二在南洋拥兵数万、收拢海盗组建海军的消息禀报上去。
“什么!不是说潞王只有一万商号护卫吗?为什么之前没有人禀报!”万历随手抓起一把御案上的奏章,狠狠的砸向徐腾。
徐腾不敢躲闪,被奏章坚硬的封皮砸的生疼。见势不妙,他赶紧说道:“启禀陛下,该情报五军都督府早己禀报原内阁首辅张居正,臣也不知为何没有禀报陛下。”
好吧,现在张居正是个筐,什么脏事丑事都可以往里装了。
缓过气的万历也冷静下来,在他的划算中,不过派一队锦衣卫去莱州府就可以把朱老二押解到京。或许看在李太后份上,留他一条命,但是他在莱州的产业,必然要尽收口袋的。
东厂和锦衣卫禀报,莱州府作坊连片,雇员达十万之多。潞王早谋划将京城产业转移,莱州府产业规模不逊于京城。
自接手朱老二在京城的产业,尝到甜头的万历才知道,那每年数百万银元的利润,该是多么的一块肥肉。
可这也坚定了万历削藩的念头,要是要朱老二这么发展下去,不出几年,朱老二用金钱开路,振臂一呼,到时候自己的皇位能不能坐稳都不好说。
万历看着跪在地上的徐腾,语气不善的问道:“定国公,既然潞王包藏祸心,拥兵自重,你们都督府可有章程?”
“启禀陛下,既然潞藩势大,须得当机立断,调集重兵,以雷霆之力镇压。”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徐腾在第一时间就打算出卖朱老二,来换取自己在莱州府的利益不受损。
要是派重兵前去,勋贵在军队各部都有影响力,可操作的空间就更大了。
这下万历有些犹豫了,两军交战,必然是生灵涂炭,犹豫着说道:“朕与潞王毕竟是同胞兄弟,潞王虽有不是,朕只想着小惩一番,并不愿意兄弟相残啊。”
听到万历如此虚伪的话,徐腾感觉脑袋有些抽痛,好好好,好人是你做,锅就我来背是吧。
战事顺利倒无所谓,一旦不顺利,或者李太后怪罪下来,该是自己这个定国公被推出来顶罪了。
徐腾有些后悔没有考虑清楚,就心急火燎的来找万历了。可事到临头,要不不做,要不做绝,犹犹豫豫本是大忌。
索性敞开了说,“陛下仁义,只怪潞王目无法纪,视祖宗成法于无物。可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我等既调集重兵,又可从内部着手让其党羽改邪归正,甚至调集水师围困莱州府胶州湾,以免其狗急跳墙。陛下,靖难之役乃前车之鉴,万不可优柔寡断!”
万历不语,刚刚亲政就要打一场内战,虽然他对胜利并不怀疑,可李太后那关不好过。而且,自己是看中了莱州的产业,一个打烂的莱州府要来做什么。
挥退了徐腾,万历也不再召见臣子,自己一个人枯坐在御书房。
这种决定,委实太为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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