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突发奇想,来到滩涂堆场边的慈圣小学。
此时的滩涂堆场,工坊聚集,行人如织,已经形成一个新的市镇。市镇一开始就由罗鸣启沿着官道进行规划,公寓、商铺、巡检所、俱乐部、学堂、工坊等等,一应俱全,既热闹又整洁,乍看一眼竟然不输于京城的街道。
万历身着便服,立于校门之外,正想往里走,却被门卫室的护卫拦住了,“这位公子,这是校园之所,请勿……,啊!”
还没等护卫把话说完,跟在万历身后的锦衣卫就扑过去,把护卫按住了,五花大绑扔到了一边。
万历根本没在意,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走进学校。进入校门,望眼看出是一处大广场,里面有些小学生正在踢蹴鞠,二十几个学生分成两队,毫无章法的抢着球,虽然混乱,可是大家都是嬉笑不断。
“玩物丧志!这时候不知道该是读书的时候吗?他们对得起父母花费束脩送他们来读书吗?”霍齐在旁边喋喋不休的骂着,眼神却时刻观察万历的神情,看到万历并没有变色,就知道自已的话说到他心坎里了,心中不无得意。
“万岁爷,你看这个学堂就是小气,这一个球能值几文钱,要这么多人在抢,干嘛不一人发一个呢!”万历真是被不学无术的霍齐气笑了,这个憨货,根本不知道这个是蹴鞠。
看到万历脸上的笑容,霍齐骨头都酥了三分,不时说些怪话引得万历开怀大笑。
走过操场,就进到教室边,那些下课的师生看到被一群人簇拥着的万历,吓得纷纷躲开到一边。
这间教室还在上课,这一节上的是语文课,因为刚刚开学,还只是上到第一节。。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标语下,一个年纪约三十好几的教师在一副黑板上,用石膏粉笔工工整整的写上了六个大字“天地人、你我他”。底下坐了满满当当四五十号的学生,他们坐在小桌椅前,桌面上也是一块涂成黑色的面板。
“来,学生们跟我念,天、地、人,你、我、他!”
带着学生读过几遍后,教师开始讲解意思,“天,就是我们头顶的天空,所谓举头三尺有神明,这个神明就是天,因此我们都要注意自已的言行。”
“地,就是我们脚下的地板,所谓顶天立地,就是告诉我们为人一定要坦荡!”
“这个人呢,顾名思义就是你我他,人族乃万物之灵,集天地之造化,日月之精华孕育而成。”
……
“现在跟我念完,大家在桌面上的小黑板书写,等会我会检查。”说着,那些学生开始用石膏粉笔在桌面黑板书写。
这些都是穷苦家的孩子,自然没有那么多钱去买笔墨纸砚,只能把桌面当纸,粉笔当笔,一笔一划的认真写着,如果写的不好,立马擦掉,一点也不会浪费。可是因为大多数孩童基础太差,连横平竖直都写不清楚,一个简单的“天”字都写的歪歪扭扭。
万历站在窗外,静静的看着,这和慈圣学堂的教学方式完全不一样,让他疑惑之余,心中却是有点得意。
你看看你朱老二,不过是瞎胡闹,一点圣贤书都不教,尽整些歪门邪道哄太后开心,看样子得找个机会在太后面前提点几句。
心情有些愉快的万历,又往下一间教室走去,这间教室现在上的是算学课,讲台上的教师正在通过木棍给学生讲解数字一到九的。
“这是一根木棍,写作‘1’,读作一,代表数字一;这是两根木棍,写作‘2’,读作二,代表数字二;……。”
可是台下的学生大多懵懵懂懂,对教师的话一知半解,还有些孩童不遵守课堂纪律,老是爱讲话,连戒尺打断了都没效果,把教师气的欲哭无泪。
引得窗外的万历噗嗤一笑,这那里像是学堂,简直就是菜市场,这样四五十号学生挤在一起,又教些如此简陋的学识,有什么用处?还不是浪费时间,那些贫苦家庭供养一个脱产的孩子不容易,你朱老二就这么误人子弟吗?
之前唐恒岳招了一百多名老童生和几名落魄秀才,其中培训出来能担任教师一职的一共是五十多人,分在滩涂堆场和通州作坊两边的学堂。每个学堂不过分到了二十几个教师,可是第一学期就各自招收了四五百号学生,教师资源极度紧缺。
虽然挂名山长的唐恒岳也在加紧招募童生进行培训,可是远水解不了近渴,这些教师压力都很大。还好学校给的薪资待遇不错,每个教师能拿到二千文的基础俸禄,折算起来就有二两五钱银子,加上其他的住房、食堂、子女免费入学等等福利。看在钱的份上,总算让教师勉强留下来。
万历在学校里走了一圈,还到值房、食堂、阅览室那些地方看了几眼。就是感觉一点,粗糙、简陋,不堪入目,和自已的慈圣学堂根本不在一个档次,真是有辱慈圣这个名号。
看着万历一行人毫不顾忌,大摇大摆在学校里东奔西窜,如入无人之境。早已经收到消息的林吉兴远远的躲在一边,又不敢上前。
林吉兴可不比那个吃亏的愣头青护卫,他一眼就看出万历非比寻常。虽然不知道他的身份,但是他肯定这绝对不是自已能惹得起的人物,反正万历也没对学校做什么事情,只能顺着他们开心。
万历看到了林吉兴唯唯诺诺的躲在一边,看样子像是负责人,便让霍齐把他叫过来。
“见过贵人,小人这厢有礼了。”林吉兴把握不准,小心翼翼的请安,免得惹恼了对方。
万历知道自已是白龙鱼服,也不打算在一个小人物面前摆什么架子,于是自认为和煦的问林吉兴,“本公子问你,现在学堂有多少夫子和学生啊?”
听着眼前公子颐指气使的语气,知道对方绝对来头不小,加上所问的也不是什么秘密,便也老实的回答:“回公子的话,现在慈圣小学煤场分校有教师二十八人,仆役九人,学生五百七十二人。另外顺风分校有教师二十三人,仆役八人,学生四百九十人。”
万历有些吃惊,朱老二也太不负责任了吧,一下子招收一千多的学生,这怎么有办法教授学识?
“那学生每年束脩几何?学堂日常开销从何处来?可还供养的上?”养一所学校可不便宜,这个万历是知道的,两个加起来一千多学生的学校,花销可想而知。
“回公子,学生束脩每年三百文,这是远远不够学堂开销的。所以也有部分士绅捐资助学,加之招收学生都是几家商号的子弟,所以商号也会按比例拨付银钱,以供养学堂。”林吉兴小心应答,他也吃不准这个贵人到底何方神圣。
……
万历回去的路上有些开心,甚至临走的时候还给学堂捐赠了一百两银子。他现在笃定朱老二折腾的慈圣小学不过是胡闹,想必用处不大。
哼哼,朱老二也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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