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陈西桐这家伙还真是喜欢喝蜜糖的。
小张几句奉承，一盒夜宵外卖，就让他松口给他换了班。
当然，今天的事儿还是得今天做完。但是二十几岁的小伙子，十点多下班，早上八点来报到，根本就没什么困难的。
皇甫诚到警局接他的时候，他已经拿好了脱模工具和原料，等在警局大门口的停车场了。
不知道要脱多少模，小张手里的箱子挺沉的。
“取证走起！”坐上副驾驶，小张摆了一个兴奋的冲锋姿势，惹皇甫诚无奈一笑。
还真是个孩子啊！
“去干活呢，需要那么兴奋吗？”
“平时都没有这么好的第一手学习实践机会呢！也就大大会带我出来学真本领，能不兴奋吗？”小张笑得很灿烂，“我觉得我离成为探长的百步目标又近了一步啦！”
“一步啊？还有九十九步要走呢！”
“每次走一步，总会到达目标的！”
“心态真好！”
皇甫诚说完这句就专心开车了，车里只剩下小张一个人叽里呱啦的自说自话，这样倒也觉得时间过得更快了，转眼就到了媒体大楼。
这栋楼还是挺大的，虽然只有六层楼，但占地面积却是不小，C字形铺开，而战肖云的办公室在大楼脊背左侧第四间。
大楼脊背后是绿化带，靠窗一米外都是修成方形，带刺的冬青。
这样的植物有两个作用，一个是长得慢还四季常青，美观之外还没有频繁修剪的麻烦。
另一个作用就是防止偷盗，因为要越过这带刺的植物不容易。
要么贴着墙踩在泥地上挤进去，就像战肖云的秘书那样。
要么就是砍一个缺口，或者冒着被扎的风险从间隔只有20厘米的两棵树之间挤进去。
后者显然是没有前者可行，要是被刮伤，那就有可能留下DNA线索，或者留下衣物的纤维。
凶手既然选择了一个让人伤脑筋的行凶方式，那一定是仔细谋划过了，不可能那么傻。
“去问问上一次修剪冬青是什么时候？是在外围修建的还是在里面一圈？”皇甫诚在冬青外围观察了一会儿便吩咐小张。
很快，小张就从门卫那里回来了。
“皇甫大大，门卫说这里的冬青春天修剪一次，下一次要到快入冬才会修剪。而且都是站在外面修剪的，上一次是三月。”
皇甫诚点了点头：“这么说，里面除了战肖云的秘书，基本没有人进入过？”
“应该没有的。”小张点头。
“你去看看她秘书穿什么鞋，是不是和案发那天穿的同一双？”皇甫诚又说，“如果是同一双，你让她套个模？”
“好的！我这就去办！”小张提着一个鞋模工具绕进了楼。
这办公室是朝西南的，早上这个点光照不是很强，几乎都掩埋在了阴影里。
从箱子里取出强光手电打开，皇甫诚蹲了下来，用测光观察着地面的凹凸。
因为是不平整的泥地，上面还长着零星杂草，站着看根本看不出什么。但是当大测光沿着地面打过去的时候，那些不寻常形状的凹凸就在明暗对比中变得明显了。
“大大，我回来了！”大约也就是一刻钟光景，小张小步跑了过来，“她秘书还穿着那双鞋，是粗跟高跟鞋，我套了模，过半小时就能定型了。我开拍了鞋子的照片。”
“挺仔细嘛！干的不错！”皇甫诚表扬了一句才接过照片看了看之后，又拿出手机对着打了光的地面拍了一张。
只见他拿着编辑器在照片上圈圈点点，很快就圈出了好几个阴影。
“大大，这是做什么？不去找脚印套模吗？”
“这泥地不能乱走，要是破坏了地面就不好了。”皇甫诚难得耐心解释，“我们要先圈出可能性脚印的位置。”
“这样能看出什么吗？我怎么什么也没看见呢？”
“你不是说那个秘书穿着粗跟高跟鞋吗？这鞋的跟目测有六到七厘米，直径3厘米。按照她的身形，大概一百来斤吧？那力度应该有10个千帕，10平方厘米大约是一千帕吧？”
“一千帕？什么东西？”
“压力值，大概等于一公斤。”皇甫诚一边解释，一边拿了一个记压器用一公斤的压力往地上按了下去，“你看，这个深度应该就是秘书脚跟脚印的深度。”
然后他指着照片上用绿色圈出的那些被手电照射到的亮点，告诉小张这些亮点的深度和形状，应该是秘书踩下的脚印位置。
这下亮点串成一条行走线路，每一步步距在30到40厘米之间，跟秘书那个身高穿高跟鞋行走的步距基本吻合。
“哇！大大不愧是大大！真厉害！这么点时间就能找出秘书的脚印了！我学到了！跟着大大果然有新知识能学！”
兴奋完之后，小张又有问题了。因为既然绿色的圈圈是秘书的脚印，那红色和黄色的圈圈又是什么呢？
“红色和黄色的部分是不一样的踩踏痕迹，按照尺寸和深浅来看，踩出这些脚印的人要比秘书重不少，脚也大了不少。”
“这些印子明显浅了很多，为什么说那人更重呢？”
“表面积大了，压强平均下来就小了，就像雪地上走路会陷下去，但是穿了滑雪撬就能不下陷一个道理。”
“原来是这样！”小张点头表示明白了。
“把这几个脚印都拓下了来，带回去看看到底是什么尺寸和类型。”皇甫诚说，“走路小心一点，别踩到了。”
小张也不是新手了，跟了警队取证几年，也知道要怎么做。
他套上了鞋套，对比着照片上的位置，用不同颜色的小旗子标出不同颜色的圈圈示意的位置，一个个拍了照片之后，才把每一个脚印都浇上了成模胶。
这些胶体定型需要半个多小时，皇甫诚让小张守着，自已去了车里打电话。
“赵法医，IT那边模型出来了吗？”
“出来了，你的判断果然是没错的，模拟弹道显示，凶器从窗口刺入的可能性有百分之八十。”
赵法医告诉皇甫诚，按照不同的坐姿，五条模拟弹道有四条都是指向窗口的。
“分别是什么高度？”
“从窗台由下往上测量，分别是10厘米，20厘米，40厘米和90厘米。”
“谢了！”皇甫诚挂了电话之后又回到了楼后方。
他拿出了卷尺从室外地面分别记录下这四个高度的数据。
这时候脱模胶也差不多干了。小张把一个个脚印模型分装在不同的证物袋里，认真地写着这些脚印小旗子上标明的位置标签。
“等会儿回去了，你告诉赵法医，这些脚印模上的泥土都分别做一个成分鉴定。”说完这句，他们便打道回府了。
回到警局，小张立即提着沉沉一大箱模型去了鉴定处。
可是，这也只能知道凶手的鞋码和身高体重，至于行凶手段和凶器，依然还是一个谜，到底怎么才能知道凶手用的是什么凶器呢？
不但警局的人不清楚，就连我们聪明绝顶的皇甫诚现在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找不到凶器和行凶方法，就算找到了嫌疑人，也无法定罪。
想到这一点，皇甫诚打算再去一次医院，看看这些毒素以及用法。
说做就做，皇甫诚一声不响地从沙发上起来，拿起钥匙就离开了警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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