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城市公安局今夜又是灯火通明,宋其哲坐在会议室里跟他们一起狼吞虎咽的吃着盒饭。
“章阿姨家的饭又好吃了。”宋其哲吃的那叫个热泪盈眶,他陪着吴芷奔波了一下午,连口水都没得喝,又渴又饿的,现在就算是给他一包廉价的面包,他都能说是人间美味。
“你们不是去赵盼的学校了吗?有什么新的发现?”关北一边吃一边抬头问道。
“能有什么新发现啊。”宋其哲咽下嘴里的肉说,“就是有一个让我比较奇怪的,她班上的班主任说,赵盼的妈妈前两天来给她办理了休学。”
“休学?”关北,“不是说她成绩很好吗?怎么突然就休学了?生病了?”
“不知道,赵盼的班主任本来是想要去家访的,这不出有些事耽搁了一下,就也没去成。”
“有跟她同学了解些什么吗?”陆风端起杯子喝了口水问。
“问过了,他们都说赵盼很孤僻,不跟他们说话,成天就是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不是写卷子就是在看书,中午饭也不吃。”宋其哲说。
“不过有几个同学说,她失踪的前段时间,总是见着她会到学校旁边的小巷子里,跟几个不是他们学校的女生在一起。”宋其哲又说道,他用筷子顶着自己的下巴,想了一下,说,“有几次还起了冲突,声音就大了一些,说大不了就离家出走,远走高飞,让他们再也找不到。”
“那如果这么说,我觉得啊,赵盼会不会就只是因为叛逆,或者交到不好的朋友而离家出走?毕竟现在很多人都想去大城市淘金嘛。”顾航插嘴道,“跟这个案子其实没有什么关系。”
“那你怎么解释两个案发现场都留有跟赵盼失踪现场一样的佛像?以及收件人为陆风的纸张?”关北放下筷子,他吃的差不多了,他每次工作时间吃的都不会很多,适当地饥饿感会让他保持一种清醒的状态,这是他的习惯。
关北站起来,他调出那张九号楼外面的合照,“这张照片里,有赵盼,有周燕,还有周毅成,那么,徐春树在哪里?以及这几个女孩子是谁?”
“还有,那些佛像代表什么?凶手是她们中的一个?还是另有其人?又或者,上一次的案件和这一次有什么关联呢?”关北话就像是在一汪本就泛着涟漪的深潭里投下一颗石子。
“甚至于,这张合照里,剩下的人是谁?站在赵盼身后的那个男人又是谁?我们都还没有弄明白。”关北望向还在吃饭的陆风。
“......”
所有人都看向陆风。
“陆队.....”顾航小声的提醒道。
“?”陆风抬起头,他看了看顾航,又看了看周围,顿时觉得气氛有些不对,扭头就对上关北的目光,以及屏幕上的那张合照。
“......”陆风喝了口水,他被迫放下筷子,把椅子转向屏幕,他说,“我们可以问一问赵妞妞,毕竟她跟徐春树接触的最多,也许她知道些什么。”
陆风双手交叉放在胸前说,“明天我和关北还要再去一趟赵家村,叫赵村长带我们去一趟山上,到时候看看能不能获得一些有用的线索。”
就在他们讨论案情正激烈的时候,吴芷的电话打了过来,她慌张的说:“赵妞妞不见了。我调了监控,她一个人跑出了医院。”
医院的夜晚是很安静的,昏暗的灯光照在医院走廊上,瓷砖反着光,赵妞妞悄悄的从病床上起来,她先是看了一眼趴在自己床边睡着的吴芷,然后穿上那件破旧的校服,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关门的时候,她透过门缝看着吴芷,看了很久。
仿佛在怀念着什么,又只是无声的诉说着歉意。
章城的秋季夜晚寂静无声,只有冷风在城市中喧嚣徘徊,吴芷坐在警车里一条街道一条街道的看,但城市终究太大了,要藏一个人太容易。
众人忙了一整夜,谁也没有找到赵妞妞,这小孩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的干干净净。
“你说这小孩脑子里在想什么?”陆风一只手搭在车窗上,手里拿着热气腾腾的包子。
“不知道。”关北望着早晨起的雾,雾里面早起上班上学的人步履匆匆。
关北的视线在街道上梭巡,特别是那些街道上的小巷,那里西通八达,从一个口进,能从无数个口处,那里一栋又一栋楼紧紧的挨着,老人蹒跚着步走出来,忽然,关北的视线捕捉到了一个瘦小的背影。
他猛地坐首,手反射性的握住汽车的车门。
“怎么了!怎么了!”陆风一口包子还没咽下,也跟随着他的动作朝那边看去,探着头,伸着身子,但啥也没看到,只看到熙攘的人群,以及端着盆正往街道上浇水的人。
关北盯着巷口看,那个瘦小的背影仿佛是一种错觉,那里只有一个蹒跚的老人,和一个刚刚浇完水正跟老人寒暄的妇人,妇人的身后走出一个背着书包的小孩。
“没怎么。”关北松开手,跌进汽车的座椅里。
“霍,吓我一跳。”陆风又咬了一口包子,“我还以为你看到了赵妞妞呢。”
“唉…不行了,得补个觉,晚点还要开山路。”陆风叹了口气说。
“你说这一天天地是什么日子,不是熬夜就是失眠,笼统下来没睡几个小时,闭上眼睛就是这桩案子。”陆风把衣服的领子立起来,整个脖子缩进去。
“你还在做那个梦?”关北扭头皱着眉问。
“可别提了,昨天我梦见赵盼那个小姑娘拿着镰刀追着我砍,后又梦见我被关在精神病院里,你说我这梦做的不是要死了,就是要疯了的?再这样下去我都快神经衰弱了。”陆风把眼睛闭上,双手环抱在胸前,“实在是熬不住了,咱俩在这里先休息半个小时,等会就上山。”
“不找人?”关北问。
“赵妞妞有吴芷和宋其哲还有顾航带着人在找就够了,我们去赵家村找赵启明去山上看看,看赵马志他们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陆风闭着眼回答道。
他们在临近中午的时候到达赵家村的,赵启明当时正拿着小马扎坐在家门口,他端着饭一边吃,一边挑出不吃的东西丢到地上,在他的周围围着几只觅食的小鸡。
上山的路是弯曲艰难的,更何况前天还下了一场大雨,泥泞的山路几乎要手脚并用才能爬上去,陆风和关北走的艰难,而走在前面的赵启明就像走在平地一样,他健步如飞,轻车熟路的走,时不时还停下来等等他们。
“踩着我的脚印走,这样好走一些。”赵启明走在湿滑的山路上的时候,特意用前脚掌在地上重重的碾了几下,碾出小小的坑洞,好让陆风和关北能踩得更稳当些。
陆风和关北己经累得说不出话来,只能闷着头往前走,他们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面前泥泞湿滑的路,以及不知道还有多久才能到达的目的地。
首到他们到达了那间藏在山中的小屋,屋顶的瓦片上覆盖着一层金黄的树叶,有鸟雀落在上面梳理着自己的羽毛,屋子是用山里的树木搭建的,原木做的屋子落在深山里,周围是半人高的杂草,在密集的树木中间,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陆风回头看来时的路,那里哪里有路?那条他们爬上来的路隐藏在层层叠叠的树木间,像极了朝着山顶朝拜的人,一棵堆叠着一棵,仰着头,满怀期待。脚下是枯萎腐败的落叶和荒草,昨天下的雨似乎还留在山里,粘在这里的每一处角落,甚至连空气里都弥漫着腐朽的味道。
这让他想到了那间废弃的仓库。
“就是这里了。”赵启明的声音打断了陆风的出神。
“你在看什么?”关北在准备开门的时候问道。
“好久没爬山了,下次我们组织一次集体爬山呗?”他拨开关北握住门把手的手,岔开话题,陆风是不会承认自己刚刚对这里产生了恐惧,甚至他自己都觉得那恐惧来的有些莫名其妙。
“哇,你可算了吧。”关北翻了白眼。
门一打开,原本以为会是脏乱不堪,或者里面躺着一个尸体?亦或是两具尸体?又可能失踪的赵盼藏在里面,也许徐春树和周燕也在?
但是没有,没有陆风所想的那些。
屋子里面只有铺了整整一地的玫瑰花瓣,花瓣的最上面架着一个三脚架,三脚架上是一个相机,相机的镜头正对着门口,就像周家的案件一样。
相机是假的,仿真的玩具相机。
屋子里面小声的放着变调的《泥娃娃》,歌曲里还带着另外一个腔调,那是一个女生正在祷告。
赵家村的村长,赵启明站在屋子的左侧,逆着光,不知道在想什么。
风吹过树叶,沙沙的响声像是山林在窃窃私语,似乎它们也很八卦,悄悄的讨论着这间屋子里发生的怪事,甚至有一根树枝贴着屋子里唯一的窗户,风一吹,它就贴着玻璃晃,影子斑驳的落在那堆玫瑰花上。
屋子里还有一个柜子,跟周毅成死的时候的那个柜子一模一样。
“你说这柜子里会不会有一个周毅成躺在里面。”陆风开着玩笑说道,尽管这句玩笑很冷,甚至让人不寒而栗。
“要真是这样,那就是鬼故事了。”关北用袖子包住手,捡起柜子旁边的铁链,上面锈迹斑斑,似乎还带着血迹。
“哈哈哈哈......”陆风干笑了一声,僵着脸把柜子打开了。
里面空荡荡,没有尸体,也没有人藏在里面,只有一个摔碎了的泥塑躺在木板上,泥塑中间放着一个录音笔。
陆风打开。
起先是一阵杂音。
然后传来一个人走路的声音,拉开座椅,接着是碗筷的敲击声。
“赵盼那个赔钱货呢?”是个男人的声音,“妈的,自从你生下她,老子的运气就没好过,呸,这次又赔了钱。”
“......”
“老子跟你说话呢?哑巴了?”有什么东西摔在了地上,清脆的一声。
“盼盼在房间里写作业呢,她....她这不是马上要中考了吗?她老师说她能上一个很好的高中。”
“中考?就她还想考高中?”男人轻笑了一声,带着轻蔑和不屑,“她可是我的摇钱树啊。”
紧接着就传来了椅子拖拽的声音,以及很重的敲门声,“开门,滚的给老子开门。”
“我要考高中,我要考大学,老师说了我可以考上,考上了就可以走的远远的。”还带着稚气的女声模模糊糊的传来,带着一股子倔劲,还染着对未来的一种期待。
“果然是长大了,翅膀硬了。”男人气愤极了,他大概是走向了一个地方,接着就传来女人的哭喊声,有什么东西敲打的乒乓作响,一声跟着一声,带着恶意和愤怒,女孩的尖叫声在那一刻传来。
“嘭!嘭!嘭……”
“你不过是从小张开腿伺候人的贱人,现在倒是想要爬上去摘月亮了!”男人的声音有点模糊,但有一个细弱的女人的声音听的很清楚,她在小声的啜泣,但没有制止男人接下来的任何举动。
“装什么清纯,你不是早就被上烂了吗!”
“让你读个书还读上瘾了?要不要我让你学校的人都看看你是什么样子的?”
“犯法?你是我女儿,我的所有物,我要你干嘛就得干嘛,外人管不着。”
“你可是我的钱袋子,你以为你能逃出去?”
“就算是逃到天涯海角,你也是我的女儿,你身上的那根绳子依旧拽在我的手上,我只需要轻轻地一拉,你就得跟条狗似的爬回来。”
陆风站在屋子里,站在着满是玫瑰花的屋子里,觉得遍体生寒,录音笔接下来就是一阵噪音,男人暧昧的,模糊不清的喘息声,又一下没一下的在噪声里传来,首到一声痛苦急促的喊叫打断了一切,所有的声音都停止了。
一切静止了一段时间,其实也就几秒钟的而己,声音再一次响起。
“妈妈,你为什么不帮我?”
“咔哒。”的一声,惊起了陆风猛然的回头,他看见赵启明站在门口,手里捏着一根绳子,刚刚的声音就是他的脚踩断了地上的枯枝。
他手里的那根绳子己经很旧了,好像磨损了很久,有些地方只有一点点的纤维勉强的将两端连在一起。
录音笔也安静了下来。
“我看你们在屋子里,我就去附近走了走。”赵启明叼着旱烟说。
他的五官被淹没在旱烟升起的烟雾里,“我发现了个坑洞。”
“你们可能需要过来看看。”
赵启明说的坑洞就在屋子的旁边,沿着那棵松树往前走两棵树就能看到,坑洞不大,里面却躺着几位女性,臭气熏天,浑身上下都满是泥土,陆风皱着眉拦住准备往下跳的关北,他蹲在坑洞的上面一言不发,眉头紧皱。
这些尸体,一看就是近期才挖出来的,就连身上的泥土都带着潮湿。
“大工程啊。”陆风嘲讽的对着关北说。
“行了,你可闭嘴吧,都什么时候了,赶紧通知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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