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房铁床的锈迹泛着胎盘般的暗红色，我蜷缩在缠满脐带的圣母像下，看着蓝玫瑰藤在墙面的霉斑上爬出子宫纹路。昨夜从沉船带回的舵轮碎片突然震动，在青苔地面烙出麟泽十七岁绘的解剖图——蜷缩的胎儿心口插着铸铁脐带剪。
"活人的脐可经不起这般锈蚀。"裹着胎膜的老妪从产床底爬出，她浮肿的眼睑粘着靛蓝色胎脂，脐带状的铁链在腰间叮当作响，"令兄的肚脐正在第三产道第七环扣里化脓。"
我攥紧舵轮残片后退，鞋底粘起的胎衣碎片渗出腥甜。老妪突然撕开胎膜，露出爬满妊娠纹的腹部——肚脐眼嵌着铜制脐带夹，每道纹路里都蠕动着铁胎蛆虫："玛尔塔给我断脐那晚，产钳夹走了三斤胎盘的记忆。"
产床突然渗出粘稠羊水，铁锈在其中凝成麟泽十五岁的掌纹。老妪用脐带剪刺破我小腹，血珠坠入水渍竟燃起幽绿鬼火："瞧瞧这痴情种造的孽！"火焰中浮现铸铁保育箱，少年麟泽正剜取肚脐血肉炼制胎油，溃烂的腹腔盛着发霉的退烧药剂。
"哥哥..."蓝玫瑰藤从创口钻出缠住产床，却被脐带绞成麻花。老妪溃烂的牙龈突然喷出胎毛，在空气里凝成我新生时的模样——正吮吸着麟泽割破指尖递来的血奶，"乖...喝了就不疼了..."
脐带突然暴长成囚笼，将我们困在子宫状的肉膜中。戴产钳面具的接生婆从胎盘阴影里浮现，她手中的青铜胎心仪沾满胎脂，探头黏着的铁胎正与我腕间锈脉共鸣："该取新娘的脐血当祭品了。"
老妪突然扯断自己的脐带，喷涌的胎血染红整面砖墙。接生婆的胎心仪发出尖锐嗡鸣，肉膜外传来玛尔塔的狂笑："当年他偷走脐带盒时，可是发过血誓..."
蓝玫瑰刺穿盆骨时，锈脉突然顺着脐带逆向奔涌。产床迸发的火星中，七岁的麟泽浑身溃烂站在保育室，他颤抖的掌心托着发黑的脐带盒："等锈脉长到心口...妹妹就能..."
"闭嘴！"玛尔塔的幻影撕裂肉膜，铸铁产钳夹向蓝玫瑰花蕊。我扑向失控的胎心仪，在第七道声波纹摸到凹凸的刻痕——那是麟泽用脐血写的"等"字，最后一画还粘着干涸的胎脂。
接生婆的铁链缠住腰腹瞬间，我咬破舌尖将血喷在刻痕上。腥甜味炸开的记忆里，麟泽正将脐带盒系在我脚踝："等锈脉疼得走不动就..."他睫毛上的胎脂突然坠落，"...就想想哥哥在产道尽头等着。"
肉膜突然坍缩成漩涡，所有脐带都映出麟泽破碎的残影。老妪用产钳刺穿自己太阳穴，喷溅的脑浆在虚空拼出完整胎图："用锈脉连起来！"
当腕间脉络触及心室时，麟泽被铁链洞穿的肚脐突然发出胎鸣。血珠汇聚成羊水灌入他腹腔，接生婆的面具在血光中融化，露出后面玛尔塔爬满胎蚤的脸："你以为他真舍得..."
蓝玫瑰藤突然从胎图裂隙钻出，缠着脐带勒住玛尔塔的脖颈。麟泽的肚脐发出潮汐般的震颤，胎脂在他心口凝成新的脐环："妹妹的心跳...平稳了..."
保育箱突然炸裂，我在胎粪雨中坠向地下脐池。漂浮的脐带缠住脖颈，将人拽向池底发光的青铜脐盒。麟泽的虚影正在胎脂中熔炼新的药剂，每滴胎油都裹着褪色的乳牙。
"早安..."
脐池沸腾时，麟泽的叹息随胎脂蒸腾。我从腥臊的池水中捞出半枚脐带铃铛，内侧刻着的胎图正在渗血。老妪的产钳插在池畔，铃铛系着的脐带拼出未完的摇篮曲。
黎明穿透彩绘玻璃时，我蜷缩在保育室褪色的天鹅绒襁褓中。腕间锈脉己爬满胸口，蓝玫瑰根须正在心室壁上萌芽。脐池方向传来新的胎心音，戴羊膜面具的助产士正在整理脐带盒，她手套上的血渍与我新生时印在麟泽掌心的胎记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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