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云教堂的彩绘圣母像渗出脓血般的露珠,麟珑的鹿皮靴踩过腐烂的玫瑰地毯时,靴底粘着的骨灰簌簌飘散成鸢尾形状。她仰头望着穹顶剥落的湿壁画,那些描绘圣徒受难的油彩正在霉斑中蠕动,如同兄长后背褪色的蝠翼疤痕。
"圣痕不会无缘无故枯萎。"沙哑的嗓音惊飞了栖息在告解席的乌鸦。阴影中走出的黑袍人掀开兜帽,露出布满缝合线的半张脸——艾德里安残余的右眼泛着汞液光泽,"除非承载者开始质疑信仰。"
麟珑的翡翠匕首在掌心翻转,刃口映出对方脖颈处新添的十字形伤疤:"我以为你该随着镜渊灰飞烟灭了。"
"死亡对我们这种人来说不过是中场休息。"艾德里安的机械义眼转动时发出齿轮卡涩的声响,他枯槁的手指抚过忏悔室木纹,暗红苔藓立刻退散露出刻痕——那正是麟泽少年时的笔迹:1998.7.17,救救我。
潮湿的壁纸突然剥落,露出后方用黑山羊血绘制的星象图。麟珑的太阳穴突突跳动,当她触碰天狼星位置的血渍时,整个忏悔室突然翻转,七百二十根银烛台从地底升起,烛泪在青石板上汇成逆五芒星。
"你哥哥第一次杀人就是在这里。"艾德里安的声音裹挟着蜂蜡融化的甜腻,"十西岁生日那天,他把那个流浪汉按在告解席......"
青铜烛台突然倾倒,熔化的蜡油在空中凝固成当年的场景。少年麟泽的獠牙刺破流浪汉的喉管时,暗金血液溅在圣母像裙摆,晕染出与此刻穹顶相同的霉斑图案。麟珑惊觉那些蜿蜒的纹路,竟与自己后颈枯萎的圣痕如出一辙。
"圣痕是活着的。"艾德里安腐烂的指尖划过她后颈,被匕首削落的瞬间化作蓝闪蝶磷粉,"当宿主动摇时,它会通过疼痛提醒你......"
剧痛如荆棘刺穿脊椎,麟珑踉跄着撞上受难像。青铜基督的肋骨突然开裂,掉出裹在蛛网中的羊皮卷——母亲的字迹被血迹模糊,唯有落款日期清晰可辨:1998年7月17日凌晨三点。
"这是你诞生的确切时刻。"艾德里安的笑声震落梁上的蝙蝠粪便,"想知道产房里还发生过什么吗?"
翡翠匕首突然脱手钉入壁柱,刀柄震颤着发出婴孩啼哭。暗门在声波中开启,腐臭的羊水味扑面而来。麟珑的鹿皮靴陷入黏腻的苔藓时,看见了永生难忘的景象——三十七具玻璃罐浸泡着不同发育阶段的胚胎,每个都长着与她相似的面容,脐带连接着中央的青铜摇篮。
"欢迎回家,第38号容器。"艾德里安敲击着最近那具玻璃罐,福尔马林溶液中的女婴突然睁眼,瞳孔里旋转着血色五芒星。
麟珑的后颈圣痕突然灼烧,疼痛让她跪倒在青铜摇篮前。摇篮内壁刻满细密的齿痕,角落里塞着片染血的彩窗玻璃——正是母亲下葬时紧握的那块。
"你听到它们的哭声了吗?"艾德里安的手掌按在琉璃穹顶上,所有胚胎突然同时拍打罐壁,"这些失败品被抽取了圣痕之力,才成就了你这个完美容器。"
暗门轰然闭合,翡翠匕首在震动中坠地。当麟珑的血液渗入青铜摇篮纹路时,整座地下实验室开始扭曲变形。霉斑在墙面拼凑出母亲分娩时的监控画面:接生婆用银剪刀剪开的不是脐带,而是她后颈的皮肤;本该啼哭的婴儿双目紧闭,肩胛骨处浮现出未成形的蝠翼阴影。
"圣痕不是恩赐,是封印。"艾德里安的脊椎突然裂开,钻出缠绕脐带的银制产钳,"你猜当年被分离的第三具躯体......"
惊雷般的钟声突然穿透地壳,实验室的琉璃穹顶应声碎裂。麟泽残破的虚影在月光中凝聚,他的银发缠住艾德里安的机械义眼:"妹妹,看摇篮底部!"
麟珑掀翻沉重的青铜摇篮,底部蚀刻的希伯来文正在渗血。当她的指尖触及经文,枯萎的圣痕突然暴长,藤蔓状纹路爬满整面墙壁——那正是三百年前初代圣痕的模样。
"原来如此......"她抓起翡翠匕首划开小臂,血珠滴在经文上汇成母亲最后的笔迹:当圣痕归于尘土,月光将洗净所有罪孽。
艾德里安的惨叫与玻璃爆裂声同时炸响,所有胚胎容器应声破碎。麟泽的虚影在福尔马林洪流中燃烧,他的蝠翼残骸最后一次裹住妹妹:"教堂地窖......母亲留下了......"
当第一缕晨光穿透废墟,麟珑怀中的翡翠匕首己化作齑粉。枯萎的圣痕在肩胛处绽开新生鸢尾,而对岸墓园新立的十字架上,某道银发身影的轮廓正在水汽中渐渐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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