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荆棘牢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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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荆棘牢笼

 

暮云钟楼的青铜齿轮爬满带刺的藤蔓,麟珑的鹿皮靴刚踏上旋梯,铁锈便簌簌剥落成血蝶。翡翠裂纹在她颈后突突跳动,那些暗红近黑的荆棘仿佛感应到胎记的震颤,竟如活物般退让出人形通道。

"你终于来了。"艾德里安的声音从齿轮咬合处渗出,带着金属摩擦的钝响。他的半张脸皮黏附在钟摆上,腐坏的眼球随着摆幅晃动:"令堂的遗物就在钟室,不过......"

麟珑的匕首刺穿钟摆绳索,断裂的麻绳在空中扭成绞刑结:"省省你那些故弄玄虚的把戏。"

"真像你母亲。"腐烂的嘴角扯到耳根,钟摆突然加速,"她也曾在这里割断我的喉管——用那把银餐刀。"齿轮组发出濒死的呻吟,荆棘藤蔓应声暴长,将麟珑逼到铜钟边缘。她的后腰撞上冰凉的金属,瞥见钟体内壁刻满婴孩的掌印。

暗红色液体从掌纹渗出,在铜壁汇成母亲的字迹:

**当荆棘刺破镜面

牢笼将吐出被囚禁的月光**

"小心!"熟悉的嗓音让麟珑浑身战栗。荆棘丛中伸出苍白的手,麟泽残破的银发缠住她的脚踝。他的蝠翼只剩森森骨刺,暗金血液在藤蔓上灼出焦痕:"别碰那些掌印......"

艾德里安的笑声震落铜锈:"可怜的傀儡,还沉浸在兄长的角色里?"钟摆突然调转方向,映出三百年前的画面——真正的麟泽被钉在铜钟内,接生婆用银剪刀剪开他后颈的皮肤,将翡翠碎片埋入血肉。

麟珑的匕首当啷落地。她看着眼前伤痕累累的"兄长",翡翠裂纹爬上颧骨:"你究竟是谁?"

"我是你被割舍的恻隐。"他的獠牙深深刺入手腕,暗金血液浇灌的荆棘突然调转方向,"母亲分离双生子时,把善念封进了我这具残躯。"藤蔓缠住艾德里安的残影,齿轮间隙渗出沥青般的黑血。

铜钟在此刻发出轰鸣,震碎了麟珑最后的侥幸。童年记忆如利刃出鞘——五岁冬夜,镜中倒影教她烙下胎记;每次触碰凶案证物,翡翠裂纹都在汲取镜渊能量;就连对兄长的依赖,也不过是诅咒预设的情感程式。

"现在明白牢笼的含义了?"艾德里安的头颅在齿轮间弹跳,腐肉甩在铜钟内壁,"你才是囚禁他们的......"

荆棘藤蔓突然刺穿他的声带。麟泽的银发在狂风中翻卷,骨刺剐蹭着铜钟内壁:"去钟室顶层!母亲用自己献祭才换来的......"

整座钟楼突然倾斜,麟珑抓住垂落的藤蔓向上攀爬。翡翠裂纹所到之处,荆棘绽放出带血的黑玫瑰。当她踹开锈蚀的铁门,腥风扑面而来——钟室中央悬浮着水晶棱柱,三十七道棱面分别禁锢着不同年龄段的母亲。

"珑儿......"所有幻影同时开口,声波震碎水晶碎屑。麟珑的耳膜渗出银蓝血液,看见最年长的母亲正用银簪在棱面刻字。当她的血掌贴上水晶,刻痕突然浮现在自己皮肤:

**用荆棘刺破心口

月光方能洗净罪孽**

"别信她的鬼话!"麟泽的蝠翼骨刺卡在门框,暗金血液顺着阶梯蜿蜒成河,"那是艾德里安的陷阱......"

水晶棱柱突然迸裂,碎屑在空中拼出产房画面。麟珑看见自己被分离出的第三具躯体——那团血肉正在镜渊生长,脐带连接着钟楼的齿轮。母亲举起银簪刺向心脏的刹那,所有幻影齐声尖叫:

"杀死容器!"

翡翠裂纹突然暴长,藤蔓缠住麟珑的手腕,将匕首对准心口。麟泽的嘶吼与齿轮轰鸣共振,他折断骨刺掷向水晶核心。当暗金血液触及棱柱,禁锢的幻影突然调转方向,银簪齐齐刺向虚空中的黑影。

钟楼在剧烈震颤中解体,麟珑坠入突然出现的镜渊裂缝。无数双苍白的手从虚空伸出,每根手指都戴着翡翠戒指。当她抓住最近的腕骨,发现那正是五岁时的自己——镜面倒影的孩童正咧开缝合线笑容。

"欢迎回家。"三百个艾德里安的声音重叠回荡。荆棘藤蔓在此刻刺穿麟珑的胸腔,带出的却不是心脏,而是枚跳动的翡翠吊坠。母亲最后的画面在眼前展开:她在镜渊尽头埋下自己的恻隐之心,用荆棘编织成囚禁本源的牢笼。

当第一缕月光穿透镜面,麟泽的银发缠住她的腰肢。他的身躯正在消散,暗金血液凝成钥匙形状:"用这个打开......"

钟楼废墟突然升起青铜祭坛,艾德里安的本体在月光中扭曲哀嚎。麟珑将翡翠吊坠按进胸口的血洞,荆棘藤蔓瞬间绽放出白色蔷薇。母亲遗留的银簪从虚空中浮现,带着三百年的执念刺穿镜渊核心。

晨光染红天际时,暮云市的镜面器物尽数龟裂。麟珑跪在钟楼残骸间,掌心躺着两枚交缠的银戒——内侧分别刻着母亲与兄长的真名。暗河倒影中,某个银发身影正在荆棘深处凝聚成形,指尖缠绕着新生的翡翠藤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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