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七个红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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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七个红点

 

暮云市气象局的卫星地图在暴雨中泛起涟漪,麟泽的指尖划过全息投影,暗金色血液顺着操作台沟壑渗入机器内核。七个猩红的光点在地表缓缓移动,如同贪婪的蜘蛛爬行在蛛网,最终汇聚的坐标刺得麟珑视网膜灼痛——那是她们童年种下紫藤的花园,此刻正在电子地图上迸裂出蛛网状裂痕。

"血月升到顶点时,圣殿之门会在第七个红点开启。"麟泽的后背撞上金属档案柜,骨翼残片在冷光灯下泛着濒死的灰白。他的银发间缠着冰晶状血丝,每当闪电劈过穹顶,发梢就会蒸腾起带着雪松香的雾气。柜门突然弹开,泛黄的地质勘探图雪片般飞出,每张背面都用产房血渍标记着双月纹章。

麟珑接住飘落的图纸,紫外线手电筒的光束扫过等高线时,山脉轮廓突然立体化。墨迹在潮湿的空气中浮起,组成三维投影:她们家族宅邸的地下岩层中,青铜浇铸的倒悬圣殿正在苏醒,七百二十根承重柱表面刻满历代双生子的死亡日期。当第七根立柱亮起时,投影突然爆裂,飞溅的光粒在空中凝成母亲的脸。

"你们来得太晚了。"全息影像的嘴唇未动,声音却从地底深处传来。气象局的防弹玻璃突然爬满紫藤根系,藤条刺入主机箱的瞬间,所有显示屏跳出产房监控画面——护士抱着啼哭的婴儿旋转180度,额间的朱砂与脖颈的紫藤在镜面反射中交换位置。

麟泽的獠牙突然暴涨,刺破的下颌滴落暗金色血珠。血珠坠地时并未晕开,而是滚向东南角的通风口,在铁栅栏上蚀出鸢尾花纹。他扯断缠住脚踝的数据线,线头迸出的电火花在空中组成血色星图,第七个红点正在她们脚下脉冲。

"地下室..."麟珑的军靴碾碎满地光盘,童年噩梦的气味从通风口涌出——福尔马林混着铁锈,还有哥哥脊椎被刺入紫藤根系时特有的甜腥。她的孔雀石耳坠突然发烫,绿光照亮墙缝里蜷缩的蜡笔画:两个手拉手的小人沉入血池,池底睁着七百二十只复眼。

承重墙在此时崩裂,钢筋如垂死的蟒蛇垂落。两人坠入下方幽深的竖井,失重感中麟泽的骨翼突然再生,水晶尖刺刮擦井壁迸出蓝紫色火星。坠落持续了整整七秒,井底的景象让麟珑的呼吸停滞——波光粼粼的血池中央矗立着青铜观测台,台面七个凹槽正与地图上的红点完美重合。

"这才是真正的监测站。"麟泽的声带裹着血沫,他的银发垂入血池,发梢瞬间结晶化。观测台的青铜齿轮突然转动,台面裂开缝隙,升起布满婴儿牙印的操纵杆。当麟珑的掌心贴上握把时,池水突然沸腾,浮现出十五年前的监控画面:母亲抱着双生子浸在血池中,将第七根紫藤刺入麟泽的囟门,而真正的仪器接收端,连接的是麟珑的颈椎。

血月穿透地层倾泻而下,池水蒸腾成猩红雾气。雾气中浮现十二面冰棱镜,每面镜子都映出不同的火场记忆。第七面棱镜里,年幼的麟珑举着燃烧瓶,火光照亮的却是母亲冷漠的侧脸——她的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张诊断书,患者姓名栏赫然写着麟泽的编号:昏之子-03。

"红点不是坐标,是祭品编号。"麟泽的骨翼突然粉碎,水晶碎片割裂池面。他的瞳孔裂成复眼,每个晶状体都映出血族圣典的残页:第七位祭品需在血月当空时,以双生子的交融之血开启圣殿。池底突然升起青铜棺椁,棺盖表面凸起的纹路正是麟珑的掌纹。

当第七道月光刺入棺椁缝隙时,整个地下空间开始高频震颤。麟珑的颈椎突然刺痛,紫藤根系刺破皮肤,在血雾中绽放出冰晶鸢尾。她看见自己的倒影在池面分裂,每个残像的脖颈都浮现双月齿痕。麟泽的银发在此刻完全雪化,暗金色血液从毛孔渗出,在空中绘出基因螺旋。

"动手吧。"他的獠牙间渗出黑色血丝,手指抚上妹妹的颈椎,"第七个红点需要纯净之血..."话音未落,观测台突然塌陷,池底裂开深渊。无数青铜手臂从地缝伸出,腕部监测器的红光连成星座图谱,缺失的第七颗正在麟珑心口闪烁。

血池突然倒灌,将两人卷入地心旋涡。激流中麟泽的复眼流出血泪,那些泪珠逆流而上,在虚空拼出母亲的手稿残页:「当晨昏之血相融,第七祭坛将唤醒真正的容器」。麟珑的紫藤根系突然暴长,缠住哥哥的残躯刺向青铜祭坛,坛面凹陷的轮廓正与他的脊椎完美契合。

祭坛亮起的瞬间,暮云市的地表裂开七道峡谷。血色月光中,市民们脖颈的齿痕同时渗出银蓝液体,他们的瞳孔映出倒悬的圣殿。麟珑在灭顶的窒息感中听见最后的声音——那是产房里双生子最初的啼哭,被手术刀切割成两道独立的声波,在时空裂隙里回荡了整整十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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