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刺穿纱帘的瞬间，麟泽正在往咖啡杯里倒第三块方糖。
瓷匙与杯壁相撞的脆响惊醒了蜷在沙发上的麟珑，她眯眼看着逆光中的剪影。哥哥苍白的指尖捏着镀银小勺，腕骨在晨光中透出青玉般的质感，这个动作他持续了整整两分钟——首到方糖堆成小小的雪山，漫过深褐色的液体边缘。
"血糖仪显示你今早的数值是2.1。"麟珑抓过抱枕挡住刺眼的光线，"正常人这时候应该昏迷了。"
玻璃茶几突然震颤，杯中的液体泛起细密涟漪。麟泽放下瓷壶时，壶嘴边缘残留的咖啡渍正在诡异地逆流回壶内。他转身的刹那，晨光穿过他垂落的额发，在眼睑投下蛛网般的阴影："要溏心蛋还是全熟？"
麟珑的视线掠过他颈间紧扣的黑色choker。那是去年生日时她送的礼物，此刻在晨光中泛着冷硬的丝绒光泽，严严实实遮住喉结。当她目光下移，发现对方白色衬衫的袖扣仍是中世纪风格的鸢尾花银饰——和十五年前父母葬礼上戴的一模一样。
厨房飘来焦糖的香气，平底锅里的培根正在卷曲成奇异的弧度。麟泽握着锅柄的右手背浮起淡青色血管，像冰层下游弋的鱼群。麟珑突然注意到琉璃台瓷砖的缝隙里，有暗红色结晶正沿着他移动的轨迹蔓延，如同某种活着的藤蔓。
"刀。"他伸出左手，掌心朝上时无名指根部有道新月形伤疤。这是麟珑七岁那年留下的，当时她举着美工刀说要给洋娃娃做手术，却划开了哥哥的手掌。但此刻那道疤痕正在晨光中泛着珍珠母贝的光泽，完全不似人类愈合后的肌肤。
当麟珑递过料理刀时，金属表面突然蒙上雾气。她看着哥哥握住刀柄的瞬间，刀刃竟发出细微的嗡鸣，像是被某种磁场扰动。切开的番茄断面露出鲜红的瓤肉，汁水在砧板上蜿蜒成奇异的符号，像极了她们家族徽章上的荆棘纹路。
"你的手机在震动。"麟泽突然开口。放在岛台上的手机确实在无声滑动，但麟珑分明记得自己设置了铃声。当她解锁屏幕，锁屏照片上兄妹俩的合影突然扭曲——照片里的麟泽瞳孔闪过猩红碎芒，而现实中他正将煎蛋摆成完美的向日葵造型。
市政厅发来的空气质量预警在屏幕上跳动：近日暮云市PM2.5指数异常升高，建议市民减少外出。麟珑点开详情页，发现监测站地图上有七个红点正在缓缓移动，排列成北斗七星形状。当她放大其中一个定位，发现正是她们居住的旧城区。
"今晚有雷阵雨。"麟泽将早餐推到她面前，瓷盘边缘的鎏金花纹突然开始流动。他转身去取枫糖浆时，身后的落地窗映出诡异的一幕——紫藤萝的投影在地板上疯狂生长，藤蔓状阴影正顺着他的裤脚攀爬，而窗外实际上的藤蔓却静止不动。
麟珑叉起颤巍巍的溏心蛋，金黄色的蛋液在盘中扩散成旋涡。当她抬头想要说什么，却发现哥哥的喉结在choker下滚动的方式异于常人——不是上下移动，而是像有什么活物在皮肤下游走。这个发现让她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叉尖不小心划破蛋黄，浓稠的液体突然变成暗红色。
窗外传来乌鸦的啼叫，七八只黑羽飞禽正用喙部有节奏地叩击玻璃。麟泽擦拭餐刀的动作顿住，银质刀身映出他骤然收缩的瞳孔，虹膜边缘泛起血丝般的纹路。当他转头看向鸟群时，为首的那只突然炸成漫天黑羽，其他乌鸦瞬间西散逃离。
"我出门了。"他抓起沙发上的西装外套，袖口掠过的空气残留着雪松与铁锈混杂的气息。玄关处的穿衣镜映出他修长的背影，麟珑突然发现镜中倒影的领口处有暗纹浮动——那分明是昨夜新闻里凶案现场出现的双月形标记。
大门合拢的瞬间，茶几上的咖啡杯突然迸裂。褐色的液体在白色大理石台面上蜿蜒，渐渐组成一个古老的拉丁文单词：Cave（当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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