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莛在裤腿上擦了擦。
晚些时候，赵正他妈，赵正他爸还有他舅舅，舅母一大群人吵吵嚷嚷的就到了赵家。
封家大小正坐着吃饭，最近有个外地来的商人，花钱买了一期的虫，还付了下一期的一半的款项。
封家高兴，杀了只养了三年的母鸡。
鸡己经老到没法再下蛋，但封妈妈仍旧不舍得杀。
今儿赚了笔大的，一家老小高兴高兴。
这鸡肉还没正经吃两块呢，就有人上门了，「狗娃子爸妈，你家今儿是有什么好事情发生啊，还吃上鸡肉了。」
赵正妈含沙射影的功夫是村里顶尖的。
「不是，这鸡本来是养来做生蛋鸡的，养了三年不下蛋了，孩子们年前就闹着想吃了，我也肉痛忍着没杀。就一首养到现在，最近几天吧，什么东西都不吃的，我想着不如就杀了我们吃掉算了。总比白白浪费强。」
赵妈妈仰起下巴，微微朝鸡汤看了眼，这汤颜色金黄，汤面上飘着层厚厚的油，鸡腿肚子虽说有点小吧，但看得出来非常紧实。她眼睛滴溜一转，嘴里说道「你家狗娃子把我家赵正欺负成什么样子了！你们封家眼里还有没有王法，还有没有村长！」
封莛妈急忙站起来，「赵正的伤也不一定就是我们狗娃子弄的吧？」
「狗娃子你过来！」封妈妈叫来封莛，「你们打架了？」
封莛摇头
「那他这样是你弄的？」
封莛还是摇头
封妈妈说，「你看到了吧，狗娃子说不是他弄的。」
「我呸！你家是不是想赖啊，你说不是你家弄的就不是你家弄的了？」
「我家还说就是你家弄的呢，再说了我们可是有物证的！」
赵正妈把舅妈叫出来，「瞧，学校老师，这就是…怎么说来着？」
舅舅赶忙补充道「人证！」
「没错就是人证！我们有认证你们有什么！」
封妈妈以不变应万变，「你们赵家人多，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封莛过来给赵正认个错！」
「对不起赵正。」封莛知道当下如果自己不道歉，这事儿解决不了。
不过他也从不觉得道个歉能改变什么，他还是他，不会因为说句对不起就变成没尊严的狗。
封妈妈说，「看狗娃子己经道歉了，天色也不早了就不留你们吃饭了。」
她开始下逐客令。
赵妈妈气得不行，但她说不过，换了赵爸爸来说。可这自古哪有男人和女人扯嘴皮子的，他说了两句又换了赵正舅母来说，「封家妹子，不是我这个做舅母的帮着自家外甥，但是娃都这样了，你家狗娃子就说个对不起，这说不过去啊。」
「你想怎样？」封妈妈条理清晰，句句话堵得赵家一肚子气，偏偏找不到漏洞。
「不是我想怎么样，但是我们赵正都这样了，你们还有心情吃鸡。找我说，应该带孩子上镇上医生那边看看。」
「孩子舅妈，依我看这心眼子坏的毛病，光看医生是治不好的。」
舅妈气到大喘气，赵正舅舅拍着自家媳妇的肩膀好声劝道「别气，我们不跟一家子没文化的生气，村长马上就到，我们让村长评理！」
封爸爸坐在桌边吃饭，自始至终他都没站起来过，倒是瓶子里自家酿的白酒少得很快，他吃着花生米，脸上笑眯眯的。像是在看场无关人员的闹剧。
村长被人搀扶着走进来，他己经有七十多岁了，早就到了原定退休的年纪，人也老到总会忘记事儿，可以说这事全是手底下的人在帮他做，但人总不退下来。
他喘口气，又喝了口边上人端上来的茶。「大晚上吵吵嚷嚷的，说吧什么事儿，还得需要我这一村之长来帮你们解决的！」
赵家擅长巴结，从老远看见村长的手电自巷道口亮起的时候就去迎接了，「村长，你看我家赵正的脸。」
这村长刚开始还没见到，现在大眼见了还真吓人，肿得老大，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了。
他说了句，「还真是。」
「那封家你们怎么说啊？」
「村长这，我们己经道过歉了，现在没证据是我们狗娃子弄的，再说了一个巴掌拍不响，赵正在村里的口碑还用得着我来说么。」
赵妈妈指着封妈妈大吼，「说什么，你说什么呢，说谁家娃坏呢？我看你家娃从小不爱说话，做起事来阴狠算计，不是你家娃弄的还是谁弄的。」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村长听得不耐烦，用拐杖杵地，发出「咚」得声。
所有人噤声看着村长。
赵妈妈倒是表现得出奇得意，他们早就提前去村长家打点过了，就等封家赔钱！
「赵正，你是好孩子，可不能欺负村长爷爷，你跟爷爷说实话，这事的起因是什么。如果是狗娃子挑事，爷爷我绝对惩罚他！但如果被爷爷知道你说了假话，爷爷也会狠狠的惩罚你！」
赵正顶着那个脑袋，就要往亲妈身后缩。被赵妈妈狠狠在背上一拍，「躲什么躲，你就大方的说，原原本本的说！有我们给你撑腰呢，别慌。」
赵正耷拉着脑袋，他说，「是我先去玩那只金甲仙的，然后金甲仙咬了我一口。」
村长赞赏得看了赵正眼，满意地点点头，似是在赞赏他的诚实，「好孩子继续说！」
而赵妈妈呢，这是暗自掐了赵正一把。于是赵正立刻说，「可是，学校是上课的地方，金甲仙怎么能带到学校来呢？」
「村长爷爷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是，赵正你讲得没错。金甲仙这种东西在家里玩玩就好了。狗娃子，你记住下次不可以再把虫子带学校去了！」
封莛点头。
「继续说吧，赵正，后面还发生什么？」
「后面…后面…」他有些说不出口了，他知道如果自己实话实说会被妈妈打，如果讲假话到时候被村长查到自己同样吃不了好果子。
村长坐在板凳上看着他，「怎么，说不出口了？那村长爷爷帮你说好吗？」
赵正看看村长爷爷，又看看妈妈和爸爸，见两人都微微点头，于是他也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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