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3章 入魂
黄仙姑的红线坚持不了多久,必须尽快解决这个女鬼。
“你…认识宋明?”我哑着嗓子问道,同时悄悄摸向掉落的铜镜。
女鬼听到这个名字,挣扎得更厉害了。
红线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吱”声,随时可能断裂。
“骗子…杀人犯…”女鬼的声音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
“他答应娶我…却杀了我…”
我心头一震,果然有命案!难怪这女鬼怨气这么重。
正想再问详细些,床底下突然传来一阵响动。
宋明哆哆嗦嗦地从床底下爬出来,脸上涂满了可疑的黄色液体,散发着刺鼻的尿骚味。
他显然听信了什么民间偏方,以为抹上尿鬼就认不出他。
“两…两万美刀!”他冲我喊道,声音因恐惧而变调。
“摆平她…我给钱!”说完就踉踉跄跄地往门外跑去。
女鬼看到宋明,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叫,红线应声而断。
她像一阵风一样朝宋明扑去,速度快得只能看到一道红影。
“拦住她!”我大喊一声,同时将铜镜对准女鬼。
黄仙姑反应极快,一把朱砂撒出,在女鬼面前形成一道红色的屏障。
女鬼撞在屏障上,发出痛苦的嘶吼,但眼中的恨意丝毫未减。
“宋明!你不得好死!”她的声音凄厉无比,震得窗棂嗡嗡作响。
“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铜镜终于捕捉到女鬼的身影,镜面泛起刺目的青光。
女鬼被青光笼罩,身形开始变得模糊。
她不甘地挣扎着,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宋明逃跑的方向。
“告诉我你的名字!”我高举铜镜,声音因喉咙受伤而嘶哑。
“我帮你讨回公道!”
女鬼的挣扎突然停了一瞬,暴凸的眼珠转向我,流下两行血泪。
“林小玉…马家村…”她的声音渐渐微弱。
“你是怎么死的?”
“我记不住了…反正不是王疤瘌杀了我…就是宋明。”
话未说完,她的身影就被铜镜完全吸入。
屋内瞬间恢复了平静,只有满地香灰和断裂的红线证明刚才发生的一切不是幻觉。
我瘫坐在地上,铜镜掉在身旁,镜面已经恢复了正常。
喉咙火辣辣地疼,伸手一摸,全是血。
黄仙姑蹲在我面前,鲜红的指甲轻轻挑起我的下巴。
“啧啧,差点被女鬼掐死,二皮你也有今天~”她的语气轻松,但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宋明…”我艰难地开口。
“他杀人了…”
黄仙姑的笑容冷了下来。
“我知道。”
她从地上捡起一样东西。
是一枚沾满泥土的金戒指。
“刚才女鬼挣扎时掉出来的。”
我接过戒指,内侧刻着两个模糊的小字。
“永结”。
“定情信物。”
黄仙姑冷笑道。
“宋经理玩得挺花啊,骗财骗色还要人命。”
我将戒指攥在手心,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这个案子,我必须管到底。
不仅为了那两万美刀,更为了那个叫林小玉的可怜姑娘。
窗外,最后一缕夕阳也被黑暗吞噬。
远处传来宋明慌乱的脚步声和汽车发动的声音。
宋明那孙子跑得比兔子还快,车轮胎都在地上磨出火星子了。
我扒着窗户往外看,那辆宝马X5跟喝多了似的,歪歪扭扭冲出老远,最后连尾灯都看不见了。
但这个懦夫能逃到哪里去呢?
女鬼虽然暂时被收服,但怨气未消。
而我知道,这种含冤而死的亡魂,不报仇是绝不会罢休的…
“别瞅了,那怂包今晚肯定不敢回来。”
黄仙姑翘着二郎腿坐在供桌上,鲜红的指甲“哒哒”敲着铜镜。
镜面跟被浓雾糊住了似的,啥也照不出来。
林小玉的怨气太重,连铜镜都读不出她的记忆。
我正发愁呢,突然听见“窸窸窣窣”的动静。
抬头一看,好家伙!十几只黄皮子从门缝、窗框钻进来,跟特种部队似的排成排。
黄仙姑吹了声口哨,这帮小东西“嗖”地散开,眨眼功夫就把老宅子翻了个底朝天。
“吱吱!”有只耳朵缺角的黄皮子突然人立起来,冲着厨房碗柜直叫唤。
我过去一掀柜门,好么!碗柜后头藏着个地窖入口,门上还贴着张泛黄的符纸。
那纸都脆得掉渣了,朱砂画的符文却鲜红得像刚画上去的。
“这他娘…”我手刚碰到符纸就“刺啦”被烫出个水泡。
黄仙姑“啧”了一声,指甲“唰”地划过去,符纸顿时碎成渣渣。
阴风“呼”地从地窖里窜出来,呛得我连打三个喷嚏。
举着手电筒往下照,楼梯上积的灰得有三指厚。
底下倒是收拾得挺齐整。
单人床上铺着发霉的被褥,书桌上还摆着高中课本,连牙刷毛巾都规规矩矩挂着。
就是墙角的蜘蛛网密得能当渔网使,显然很久没人来了。
“操!”手电光扫到墙上时我差点摔一跤。
黑白照片里的宋明穿着校服,笑得那叫一个阳光,跟现在油头粉面的样儿判若两人。
照片底下还用钢笔写着“XX中学2008届”。
黄仙姑突然拽住我胳膊。
“二皮你疯了?”她指甲掐得我生疼。
“这地界阴气重得能拧出水来,你要用入魂术?在别人老巢里施法,跟光着屁股跳火坑有啥区别?”
我甩开她手,把照片往供桌上一拍。
“林小玉连自己咋死的都想不起来,这案子怎么结?”说着已经掏出朱砂笔在照片周围画阵。
供桌上的蜡烛“噗”地爆了个灯花,黄仙姑气得直磨牙。
“你他妈属驴的吧?入梦后法力全失,万一撞上正主…”
“那正好省得我找了。”
我咧嘴一笑,把铜镜压在阵眼上。
镜面突然泛起涟漪,像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
后背已经全是冷汗,但我嘴上还在贫。
“要不你给我唱个《十八摸》壮胆?”
黄仙姑直接气笑了,甩手扔来个东西。
我接住一看,是把生锈的钥匙,拴着褪色的红绳。
“从床头缝里抠出来的。”
她扭头不看我。
“要是回不来…老娘就把你肉身喂黄皮子!”
蜡烛突然“呼啦啦”往一边倒,铜镜里的漩涡越转越快。
我最后看了眼照片里人畜无害的宋明,仰头灌下符水。
去他娘的龙潭虎穴,今天非把这孙子裤衩什么颜色都扒出来不可!
我躺在那张吱呀作响的小床上,霉味和汗臭混合在一起,刺激着我的鼻腔。
灯光将屋内染成一种病态的橙红色。
我闭上眼睛,嘴唇开始蠕动,念起入魂术咒语。
咒语像一条冰冷的蛇,从我的舌尖滑出,缠绕在狭小的地下室空间里。
我感到一阵眩晕,仿佛有人在我的天灵盖上开了一个洞,然后粗暴地将我的灵魂从肉体中抽离出来。
我的视野开始扭曲,地下室的墙壁像融化的蜡一样弯曲变形。
在意识模糊的最后一刻,我看到自己的魂魄。
半透明的、泛着幽蓝光芒的形态。
从躯壳中飘出,像一缕轻烟般飘向贴在墙上的那张宋明的照片。
“但愿我能安全的回来了…”这是我作为“我”的最后一个念头。
眼前一黑。
剧烈的疼痛像潮水一样冲击着我的大脑。
我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站在一条陌生的街道上,手里捏着一张皱巴巴的传单。
阳光刺得我流泪,我下意识地抬手遮挡,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
修长、白皙,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
这不是我的手。
“宋明!发什么呆呢?”一个陌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转身,看到一个染着黄头发的男生正不耐烦地看着我。
记忆如海啸般涌入。
他是我的室友张浩,我们正要去参加一场招聘会。
不,等等,我不是“我”了,我是宋明,一个从农村考出来的贫困大学生。
随后我的记忆完全消失,我彻底成了这个宋明。
“来了。”
我的声音清亮悦耳。
走在校园里,我贪挺拔的身姿,轻盈的步伐,还有路过女生投来的若有若无的目光。
但很快,贫困的现实就像一盆冷水浇了下来。
“晚上系里聚会,每人交200,你去不?”张浩问我。
我摸了摸口袋里仅剩的五十块钱,那是下周的饭钱。
“我就不去了,还有份家教。”
张浩了然地拍拍我的肩。
“理解。
对了,我这有件不穿的夹克,你要不?”
我的脸烧了起来,但饥饿比自尊更强烈。
“谢谢。”
我小声说。
回到宿舍,我站在裂了缝的穿衣镜前,浓密的黑发,棱角分明的脸,眼睛里还带着农村孩子特有的那种倔强。
我脱下张浩给的旧夹克,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T恤,袖口已经磨出了毛边。
“真他妈穷啊。”
我对着镜子苦笑,却惊讶于这个笑容的迷人。
即使穿着破旧,这张脸依然好看得令人嫉妒。
第二天,我在电线杆上看到了那张改变一切的招工启事。
“招聘男保姆,要求。
男性,18-25岁,高中学历以上,身体健康。
月薪3000元,包食宿。
联系人。
王先生,电话...”
三千!这相当于我做三份家教的收入。
我几乎是颤抖着拨通了电话。
接电话的男声沙哑得像砂纸摩擦。
“明天下午三点,青松路44号,带上身份证。”
青松路是城郊的一片老别墅区,据说解放前是资本家的宅邸。
当我站在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前时,一阵莫名的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
宅子很大,但透着一股衰败的气息,爬山虎几乎吞噬了整个西墙。
门开了。
站在我面前的男人让我差点惊叫出声。
他的脸。
如果那还能称之为脸的话。
布满了凹凸不平的疤痕,右眼睑外翻露出猩红的结膜,头发稀稀拉拉地贴在头皮上,像被火烧过的草地。
“宋明?”他问,声音正是电话里那个。
我强忍不适点点头。
他咧嘴笑了,露出参差不齐的黄牙。
“我是王疤瘌,进来吧。”
宅子内部出乎意料的整洁,但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所有家具都像是二十年前的款式,客厅墙上挂着一面巨大的镜子,镜框上雕刻着扭曲的人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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