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的硝烟在芦苇丛中腾起时，陆远滚进泥坑的右臂传来剧痛。他低头看见衣袖被弹片撕开，血水正顺着草叶往下滴，在黄泥地上洇出暗红色斑点。这让他想起三个月前赵铁柱教他止血时说的话："血滴成线要扎大臂，血珠成串得按锁骨。"
"还剩两颗雷。"陆远数着怀里的土制手雷，耳畔突然传来日语吆喝声。五个鬼子呈楔形队包抄过来，刺刀挑开芦苇的动作熟练得令人心惊——这是专门对付游击队的扫荡队。
陆远屏住呼吸，将沾血的衣袖缠在芦苇杆上。当刺刀距离后背只剩三米时，他猛地将血衣甩向右侧水塘。鬼子们果然调转方向，军靴踩碎薄冰的脆响中，他掏出最后两枚手雷。
"一、二..."默数到三秒，陆远扬手将手雷抛向相反方向。两声闷响炸开淤泥，浑浊的泥浆雨点般落下时，他像条泥鳅钻进了排水沟——这是游击队挖的暗渠，沟壁上还留着去年洪水的痕迹。
二里外的战地医院此刻乱中有序。陈默跌跌撞撞冲进手术帐篷时，林晚秋正在给伤员换药。这个戴着圆框眼镜的护士长听到"老槐树开花了"，手中的镊子当啷掉进搪瓷盘。
"全体注意！三级战备！"林晚秋扯下口罩，露出鼻梁上的陈年疤痕。二十几个护士同时停下手头工作，有人开始拆解手术台，有人往担架上铺防水布——这是演练过无数次的紧急撤离流程。
重伤员王德发突然抓住陈默衣袖："小秀才，给俺...给俺留颗手榴弹。"他空荡荡的裤管还在渗血，眼神却亮得骇人，"不能拖累同志们..."
"说什么胡话！"林晚秋抄起纱布卷敲他额头，"三班全体，优先转移下肢伤员！"话音未落，东南方突然传来九二式重机枪的嘶吼，子弹穿透帆布帐篷，将药柜上的葡萄糖瓶子打得粉碎。
李云山的马队冲过河滩时，北斗星还挂在天边。这个出身矿工的老红军突然勒住缰绳，战马前蹄扬起的水花溅湿了作战地图。
"旅长，前面是雷区！"警卫员小孙指着泥地上的芦苇标记。李云山却抽动鼻翼，浓重的血腥味里混着淡淡硫磺味——这是鬼子掷弹筒特有的味道。
"绕个屁！"他翻身下马，从怀里掏出半块磁铁，"看见铁锈色淤泥就踩，那是咱们埋的哑雷！"马蹄声再次响起时，东边天际炸开三颗红色信号弹，将芦苇荡照得如同炼狱。
陆远在暗渠里爬了半里地，突然摸到块冰凉金属。借着透进水面的微光，他认出这是游击队藏的"铁西瓜"——用汽油桶改装的定向雷。赵铁柱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引爆线要拴在芦苇根上，小鬼子最爱用刺刀探路..."
身后传来皮靴蹚水声，陆远颤抖的手指怎么也系不上死结。当刺刀尖挑开头顶的苇叶时，他猛地咬住导火索，血腥味在口腔里炸开。
轰！
气浪掀翻三个鬼子的瞬间，陆远扑进旁边水塘。冰水灌进鼻腔时，他恍惚看见赵铁柱在火光中大笑："兔崽子，这才像老子的兵！"
医院方向突然枪声大作。林晚秋把最后一个伤员推上驴车，转身端起手术台上的三八大盖。透过破碎的帐篷，她看见五个鬼子正摸向药品仓库——那里藏着全旅的盘尼西林。
"砰！"领头的鬼子应声倒地。护士们震惊地看着这个文弱的护士长拉栓上膛，动作比老兵还利索。首到此刻陈默才想起，林晚秋袖口永远别着的红十字臂章下，藏着道深可见骨的刀疤。
"晚秋姐！"陈默刚要冲过去，却被王德发拽倒在地。老兵不知何时爬到了机枪位，空荡荡的裤管缠在马克沁枪架上："小秀才，给俺递弹链！"
当第一波鬼子冲进营地时，迎接他们的是暴雨般的子弹。王德发独腿站在硝烟里，嘶吼声压过了枪炮："狗日的！这是老子的医院！"
李云山听到马克沁机枪特有的嘶吼时，马刀己经砍卷了刃。他身后的骑兵营只剩不到百人。
"陆远正从死人堆里往外爬，陈默在给王德发包扎断腿，林晚秋打光了最后一颗子弹...
五百米外的山岗上，日军中队长放下望远镜。他的指挥部突然响起电话铃，通讯兵报告："阁下，东南方发现八路军一个主力团！"
这个毕业于陆军三十二期的职业军人，露出疯狂之色，迅速制定作战计划，占领制高点，把坐标发给中将阁下，我要以自身以及身后的八路军战地医院为饵，吸引八路军主力前来进攻，然后将军阁下派兵对八路军主力在进行包围……
此时，旅长李云山己经带领剩余部队撤退出战场，等待八路军援军支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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