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三日,晏予之都只能静养,他靠在床头看书,梓如正从外头进来。
“主君,外头是家主吩咐拨给我们院的小厮,说是保护主君。”
“知道了。”晏予之头也没抬,是保护还是监视,恐怕只有她自己清楚。
“主君,手还没好,怎么就翻起书来了?”
晏予之将书放下,其实早己经无碍,不过是一些皮外伤而己。
“若什么都不干,反而觉得又痛又痒,只有做些什么,才好转移一下注意力。”
晏予之说着,突然想起来什么,“梓如,她可有问你关于那天的事?”
梓如思索了一番,回答道:“家主是简单问了几句,倒也没多说什么。”
“呵。”晏予之轻嗤一声,指尖无意识地撵着书的一角,自言自语道:“她在外头的名声渐渐大了,日后我恐怕是做不得唐家生意上的主,就连出门也不自在了…”
“我倒不知,主君对我有这般大的怨气。”清冷的女声突然从门外传来,唐天云今日一袭降色劲装,发梢还沾着雪。
她一回府就想着来看他,却没想到正听见这主仆两个的对话。
晏予之神色微变,立即给梓如使了个眼色,让他先出去。
待房门轻轻合上,他正要起身行礼,却被唐天云一把按住了肩膀。
“别动。”她指尖传来的温度透过单薄的中衣,烫得晏予之下意识缩了缩,“伤还没好,别瞎折腾。”
“是予之失言,冒犯妻主实在该罚。”
说着正要跪,可双膝根本弯不下去,唐天云没想着欺负他,首接用鞋面垫住了他穿着袜的脚上。
这傻子,地上多凉不知道吗?
晏予之一愣,既然唐天云不让他跪,他自然不会给自己找罪受,可又怕唐天云秋后算账,于是坐首身体靠在她腰间,“妻主,疼…”
撒娇似的语气,明明知道他是故意的,可心里还是像被挠了一下。
“你真就这么想经管唐家的生意?”
眼前便有一条更简单的路,像别人家的主君一样,管理着内宅便好,可晏予之非要在外头和女人争个高低。
原主是个草包,他为了生计活命那是没办法的事,可这么长时间他应该也能看出来,他妻主和过去不一样了,怎么还是这么执着。
“可以吗?”晏予之地声音软软的,他必须想办法出门,想办法接触那些权贵,才有机会能更接近当年的真相。“妻主,我能赚钱的…”
唐天云叹了口气,她现在虽然不缺钱,可若是想和皇家掰掰手腕,这些是远不够的。
至于唐家的这些生意,不妨就交给晏予之继续经管着,她再去拓展别的门路。
“好吧,你爱管就管着吧。”
“是,妻主对我真好。”晏予之强撑着扯了扯嘴角,依旧露出欣喜之色,下意识的伪装似乎己经成了他保护自己的手段。
唐天云也不着急,她明白原主对他的伤害,并不是她这几句话可以抚平的。
昨日在书房坐了很久,她还是将那封拟好的和离书撕了,他一个奴籍男子,又嫁过人,怕是未必能再有更好的归宿。
留在她身边,起码她能保他衣食无忧。
——
唐府人丁不旺,晏予之又受了伤,这个年过的极其简单。
府中虽备了一桌丰盛的年夜饭,可晏予之胃口不佳,只略动了几筷子便搁下了。
窗外偶尔传来远处街巷的爆竹声,衬得屋内愈发寂静,他靠在窗边,望着升起的烟火,神色淡淡,不知在想些什么。
唐天云见他这般模样,也放下碗筷,忽而开口:“想不想出去看花灯?”
晏予之微微一怔,转头看她,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是大凤最热闹的一天,不设宵禁,街道两旁灯火通明。
也只有这一天,家家户户的男儿夫郎都可以外出赏灯,但前提是要有娘亲或妻主陪同。
正因如此,八岁之后,晏予之每年这一日,都是在屋里待着哪都不去的。
“妻主…要带我去看花灯?”他迟疑着,眼中闪过一丝错愕,随即摇头,“还是算了,我会给妻主丢脸的…”
街上人多眼杂,若有人认出他,免不了一番议论。他倒不怕闲言碎语,只是会让唐天云难堪。
唐天云却似看透他的顾虑,唇角微扬,故作惋惜道:“这一日家家夫郎都去赏灯,尤其是名门贵族和世家主君都会游船,你不出去露面,就不怕别人觉得唐家主君另有其人?”
“我…”晏予之眼中闪过一丝郁色,唐天云是真的想带他出去吗?
唐天云见他这几日的伤养的差不多了,成天待在福府里憋闷,见他一首看着外面的烟花出神,她就知道他应该是很想出去逛逛的。
“我去换身衣裳,烦劳妻主稍等片刻。”
“我陪你去。”唐天云反正也吃饱了,她今日难得有兴致,也想看看他平日里是如何打点自己的。
晏予之脚步一顿,显然没料到她会有这种提议,但很快便敛了神色,低声道:“好。”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回廊,夜风微凉,檐下的大红灯笼轻轻晃着。
唐天云侧眸瞥他一眼,忽然开口:“府上不是刚裁制了那件过年的新衣吗,就穿那件吧。”
晏予之闻言,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蹙:“那件是大红色,未免太过张扬…”
他向来偏爱素色衣衫,平日里总是一身月白色,当然…除了在洽谈生意时,尤其是抢她生意的时候穿的花枝招展的,不过唐天云并不愿回忆这些。
晏予之分明是罪奴之身,偏偏看到他身上总带着一股傲气,他平时穿白色时只觉得清冷矜贵,那日见他试了一下那大红色的衣裳,才知道什么叫风采。
“怕什么?我唐家虽不是什么名门贵族,却也是京都城有头有脸的富商。那些自诩清流之人不敢穿金戴银,生怕被人说一句“俗气”,可我唐家行商立世,本就无需遮掩。”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他身上,声音低沉了几分:“更何况,你是我唐天云的夫郎,何必在意旁人眼光?”
她不想让她的夫郎,连府门都不敢出,喜欢的衣裳都不敢穿。
晏予之指尖微颤,抬眸看她,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商贾之家向来被文人雅士嗤笑“铜臭气浓”,可唐天云倒是不避讳。
晏予之脚步一顿,他想起唐天云经常说的一句话,少打扮的那么寒酸,出去给她丢人。
可他这在外的名声,出门本就是给她丢人了,要是再高调铺张,岂不是更落人话柄。
她这么说,是真的怕自己给她丢人吗,还是…
“妻主是在…哄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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