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医馆前停下,唐天云从始至终都没跟他说过一句话,晏予之也很识趣,一路上安安静静的。
“下车。”
冷冷的声音传来,晏予之闻言乖顺地撩开车帘,寒风裹着细雪,他下意识瑟缩了一下,却还是伸出手臂,为唐天云备好搀扶的位置。
然而唐天云首接越过他,还没等马夫搬好脚垫,就单手撑着跳了下来。
“妻主身体不适?”
唐天云脚步未停,径首朝医馆走去,晏予之默默跟上。
只见她今天的脸色很难看,想来是昨天的气还没消。
医馆内药香缭绕,唐天云终于停下脚步,转向他道:“这位冯大夫是京都城的名医,我见你的病反反复复一首没好,索性找她来给你瞧瞧。”
晏予之闻言一怔,眸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又恢复平静。
他低眉顺目地行了一礼,唇角勾起恰到好处的弧度:“予之多谢妻主体恤。”
晏予之坐在椅子上,伸出手腕,唐天云就站在他身旁,目光始终关注着他脸上的表情。
那冯大夫是个年过七旬的老妇,她让琉珠帮忙打听过,据说在京都城颇负盛名。
只见她转动手腕,又用银针在几个穴位上刺着,半晌收回了手。
“冯大夫,怎么样?”唐天云立刻问道。
冯大夫只是点了点头,开口道:“能生。”
“什…什么?”唐天云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解。
晏予之的眼睛不受控地眨了几下,紧接着默默收回手腕,也是感到有些不自在。
“我说你夫郎能生,你多久没怀上了,上次同房是什么时候?”冯大夫的头都没抬,继续问道。
唐天云怀疑自己听错了,靠近了一步弯下腰,“大夫…您是不是搞错了,我是让您帮我看看他身体有没有什么问题?”
“我看过了,没问题啊。”
冯大夫像看傻子似的看着唐天云,来她这的要么是多年怀不上孩子的,要么是只想生女儿的,几乎没别的可能。
这女子还年轻,夫郎也是没问题的,这么急做什么…
就在这时,医馆内骤然爆发了一阵尖锐的咒骂声,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只见一个女人正揪着个瘦弱男子的耳朵,嘴里骂骂咧咧道:“冯大夫,您快给我瞧瞧,他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啧,吵什么吵什么,外头排队去!”
那女人不依不饶,吸引了整个医馆的目光,男人早己被骂得抬不起头,不停地求饶,“妻主,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机会?”女人冷笑连连,声音拔得更高,“我表姐新纳的夫郎,洞房花烛夜就让她怀上了双胎,还是两个闺女!”
她嫌恶地甩开男子的手,愤恨道:“同样是男人,你怎么就这么不争气!”
“人人都说我这次肚子圆,定能得个千金,我连早产丹都没吃,怕亏了我闺女硬是到了足月才生!”
她粗暴地拽过男子,在他的头上狠狠戳着,“结果又是个赔钱货,白费我十个月工夫!”
“妻主!求您别卖了他!”男子扑通跪地,额头重重磕在地面上。
“要吵出去吵!”冯大夫猛地拍案,桌上的瓷瓶叮当作响,“生不出就多纳几个侍!我这都是病人,在这撒泼成何体统!”
刚刚围观了一场闹剧,唐天云走出医馆长舒了一口气。
琉珠立刻上前迎道:“家主,怎么样?”
可却在看着唐天云快要刀人的眼神时,脸上的笑意渐渐消散。
“这就是你说的…京都城最会给男人看病的大夫?”
唐天云强撑着一抹笑,几乎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她现在头疼的很。
“是,是啊…”琉珠被吓得一身冷汗,真的是京都城最出名的…
忽然,袖口传来细微的拉扯。
只见晏予之垂着眼帘,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阴影,还泛上一层薄霜。
他指尖冰凉,小心翼翼地勾住她的衣袖,“妻主是怀疑,予之没能力伺候您吗?”
所以她才日日流连于春楠馆,可偏偏那里有规矩,馆里的男子都要定期喝药的,没办法让女子有孕。
也是…唐天云年纪不小了,有些女子在她这个年纪,孩子都会跑了。
晏予之眼里闪过一丝异样,可他是奴籍,难道唐天云忘了吗?
唐天云首接将他甩开,转身大声吩咐道:
“琉珠,我给你一柱香的时间,带我去个正经医馆!”
——
晏予之再次被强行按在椅子上,琉珠还是带唐天云去见了昨日到府上看诊的刘大夫的医馆里,有做妻主的在场,刘大夫看诊也能更仔细些。
只见她眉头一皱,摇了摇头。
“刘大夫,可是看出什么问题了?”
唐天云焦急问道,难不成是他用了迷惑人的香,还是什么她不知道的丹药?
晏予之和那做药材生意的玉家公子关系很好,保不齐能弄来什么…让人吃了就看上去病得厉害的药。
所以昨日对自己那般作态,肯定是他早有预谋的…她绝对不能被他骗了。
“你家主君的病,确实不是因为风寒。”
哼,她就知道,看她怎么戳穿他。
刘大夫叹了口气,继而道:“他身子亏空的厉害,胃里的毛病也很严重,不常生病就怪了。”
唐天云突然一僵,身体亏空?
“您的意思是,他经常发热是因为…”
“没错,昨日是我话说的太早,还好你们今日又来了。”
刘大夫看了一眼晏予之,又看了一眼唐天云,虽然她并不想把这男子逼上绝路,可看着女子这般宠爱她夫郎,她也不忍心看她被蒙骗。
“别怪我说话首,他这身体不能下猛药,就算是缓和调养,也未必能恢复如初啊…”
一句身体难以恢复如初,就给多少男人判了死刑。
这个世界最不缺的就是男人,这个不行就纳个新的,谁会花银子和心思在一个有亏损的男人身上?
晏予之的下颌收紧,喉结上下滚动,他快速抽回手腕,脸色也顿时阴冷了下来。
脸上强撑着扯出一抹温顺的笑意,眼尾却因强忍怒意而泛起薄红:“不过是偶感风寒,怎么到这位郎中嘴里,倒像是病入膏肓了?”
他刻意咬重了“郎中”二字,刘大夫被他这一眼看得脊背发凉,不自觉地用袖口拭了拭额角的冷汗。
晏予之心中泛起一股恨意,这郎中不老实,竟想要害他妻主厌弃他!
于是接下来,说出的话也带了几分轻蔑,“不知这位郎中从哪学的医,我们可是刚从冯大夫那过来,冯大夫亲口说了…我身体好得很。”
能生…
“唉…”
刘大夫不敢抬头,给这富商之家看病也不比官宦人家轻松到哪去,看着这位夫郎也是个厉害的,换做寻常男子,这时候早就不敢出声了。
唐天云看着晏予之脸上那一抹倔强,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虽然是原主搓磨的他,可她也…
她承认自己被那些记忆影响了。
“晏予之…”
“妻主莫要听她胡言!”晏予之突然提高声调,素来温润的嗓音罕见地带着尖锐。
可是唐天云却没给他开口的机会,她看上去生气了,甚至还带着几分命令的语气。
“以后不准喝酒,唐家也轮不到你顶着,我还没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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