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天云刚一走下楼，就被拦住了去路，她虽然没来过这种地方，但原主可是这里的常客。
当然，是买单的常客。
“唐小姐你这是去哪啊？”
那伙计拿着账目就小跑了过来，将账本递到她面前，“唐小姐，您那桌…还没付钱呢。”
“哦？你觉得我会赖账？”
“不不不！”伙计连忙摇头，恭维道：“谁不知道您唐小姐出手是最阔绰的，小的只是怕您贵人事忙，一时忘了。”
唐天云这人死要面子，尤其是在花钱这件事上，她这几个狐朋狗友，家里多少都沾点贵气，唯独她是商贾出身。
偏偏越是自卑，越怕被人看不起，所以她经常在大庭广众之下豪掷千金，来体现自己的优越感。
“知道我为什么从上面下来吗？我都来你们这多少回了，你们竟还拿那些东西糊弄我？”
“啊？”伙计一时不明白她的意思。
唐天云环顾西周，继续道：“今日程小姐在此处设宴，请的可都是贵客，你知道那屋里头坐的都是什么人吗？”
伙计摇了摇头，背也躬了下来，唐天云和程玖，这两个货色能认识什么大人物啊？
“说出来吓死你！”
唐天云一声大嚎，摆了摆手，故作神秘道：“还不快把你们这最好的酒菜都端过去，什么陈酿佳酿全都拿出来。还有，过一会那些人出来，你就去程小姐面前，她会亲自将银票给你。”
“一定记住，定要当着那些宾客的面。”
唐天云再三叮嘱道，那伙计也了然地点了点头，看来这程玖是发达了啊，如此大的手笔，看来是要炫耀一番。
“是是是，小的明白！”
唐天云点了点头，佯装继续上楼喝酒，却在刚刚到二楼的时候，趁着伙计不注意，一个翻身从栏杆处越了下去。
她拍了拍手，这身体太笨重，好在她还算灵活。
今天她就让程玖把之前坑她的都吐出来，让她好好出一次血。
唐天云就依在厅廊前，她正等着那群人吃完出来。
等到伙计拿着账本找程玖结账，到时候她可要看看程玖拿不出钱的表情会有多精彩。
可突然身后的包厢中传来的声音吸引了她的注意力，那是几个女人半醉的交谈声。
“姐妹我今天干了票大的！你知道我去哪了吗，唐府！”
“哦？唐府…你是说唐三娘她家？”
“唐三娘都死多少年了，是她那个傻女儿，唐…唐天云！对对对，唐天云！”
“你去唐府干什么，就不怕被打出来？”
“打？”女人一拍桌子，随后一边大笑着，又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你看看这是什么，是唐天云找我借银子的票据，她亲自按的手印！”
“五十两？”
另外几个女人拿起那单据，脸上的表情充满怀疑，这唐家这么有钱，唐天云怎么还会借这区区五十两银子？
她们还记得两年前唐天云为了听个曲儿，挥挥衣袖便豪掷千金啊。
“那你们别管，反正不是假的。你们再猜猜，我今天去唐府要债，要了多少？”
“看你这么高兴，难不成是一百两？”
“嘁！”女人摆了摆手，努着嘴道：“老子一开口就是两千两，你猜怎么着，要着了！”
而后掏出怀里的镯子，在几人面前晃了一下，又故意压低声音道：
“还不止呢，今天唐府就她家主君在家，我骗他说唐天云在我这欠了两千两银子，他不得己把这镯子抵给我了，这可是观璃坊的货！”
“真的假的，那男人真就这么给你了？”
“那不然呢，我还差点就摸着他的小手…那位，可比春楠馆道倌哥儿带劲多了！”
还没等女人说完，大门就被一脚踢开，众人一看，来者正是唐天云。可今天的她看起来和往常不大一样，竟一上来就抓住女人的脖领，二话不说就给了她一拳。
“唐天云，你竟敢打我！”
唐天云面若冰霜，心中更唾骂了一声原主这个窝囊废。“敢坑骗我银子的人，还没出生呢。”
“哎呦！”还没等女人还手，唐天云拿起桌上的瓷盘，冲着女人的脸就砸了过去。
厅房中人无眼去看，几个女人扭打成一团，实在有辱斯文。
“这这这…快停手啊！”
“把你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
唐天云抢过女人手中的票据，上面果然是原主的字迹，可这家伙趁着自己不在就去唐府趁火打劫，实在该打。
“我，我不敢了，别打了！”女人缩成一团，声音颤抖不己，松散的发髻凌乱不堪。
唐天云的体重压制，让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镯子呢！”
“这，这呢…”女人颤抖着抬起手，从袖中哆哆嗦嗦地掏出一个锦囊。
唐天云一把抢过，可刚一到手，那镯子的触感就让她觉得有些不对。
不到一秒钟她就断定了这镯子绝不是观璃坊的货，可仿制的也算精美，抵个百两银子足够了。
唐天云冷哼一声，将镯子重重扔回女人怀里，压在对方胸口的膝盖终于松了力道。
她站起身，居高临下看着地上的女人，眼神凌厉。
“滚！别让我再看见你！”
“是…是…”女人如蒙大赦，顾不得擦拭脸上的血迹和尘土，踉踉跄跄地爬起来，一瘸一拐地逃走了。
这下就连程玖地戏她都不想再看，现在她只想去一个地方。
很快，唐天云的身影隐匿在黑暗中，离春楠馆纸醉金迷的欢笑声越来越远。
——
唐府上，晏予之的房门被径首推开，屋内之人的身影一顿，按照往日的经验，今天唐天云一定是喝的烂醉，回房倒头就睡才是。
他本可以放松一些，可没想到她竟然会到他这来，一颗心也再次悬了起来。
哪怕是被打的再频繁，他又不是个死物件，怎能不知道痛？
还是说她今日没有银子请客吃饭，在外头丢了脸面，所以想将气撒到自己身上？
“晏予之。”
唐天云冰冷的语气打断了他的思绪，他脸上依旧没有半分表情，站在一旁的梓如也不敢说话，唐天云明显就是一副很生气的模样。
“妻主来了…梓如，去备茶。”
梓如的眼眶有些红，认命似的退下，主君哪里是要他去备茶，只是想找个由头把他支开，不让他看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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