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主想让我说什么？”
唐天云一闭眼，就是晏予之今天那副将生死置之度外的表情，那眼神中有绝望，悲怆，自暴自弃。
也不知是不是冤家路窄，竟然搅扰的她一整夜都不得好眠。
就算这次唐宝宝是故意冤枉他，可她是曾经亲眼看过他为了抢她的生意都干过什么勾当的，还装什么贞洁烈男…虚伪…
差点就被他骗了！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她发现人就是不能闲着，一闲着就会胡思乱想，她明日还是趁早出门吧。
——
唐天云不在府上，晏予之也难得清闲一天，虽然不用担心她想法子折腾自己，可是每次唐天云出去不是喝花酒，就是赌钱，他心中不由的担心她又在外面欠了银子。
可偏偏越是怕什么就越是来什么，也不知是从哪来了一伙人，竟堵在唐府院门前大吵大闹。
“唐天云呢，还不快给我出来！”
“我都说了，我们家主不在，您就算是有事，也改日再来吧。”
“不在？”一众人首接将唐府的大门堵了，甚至还一副赖着不走的架势，“家主不在，那你们主君总在吧？”
那人一摊账本，用手指在上面点了点，“你们家主在外头欠了我们的钱，今天要是不把钱还上，我们就不走了！”
“这…”
家丁也是为难，这倒确实是像他们家主能干出来的事，只是这群上门要账的也太无赖了。
没过多一会，这唐府院门前就围了不少看笑话的人。
一个尖嘴猴腮满脸刻薄相的女人率先嚷道：“呦，没想到这唐府家大业大，也会欠别人的钱啊！”
她故意拖长了音调，引得周围人一阵哄笑。
“可不是嘛！”
那讨债的人见有人帮腔，更是来了劲头，狠狠朝唐府大门上啐了一口浓痰。
那口痰“啪”地一声黏在朱漆上，显得格外刺眼。
一边还用袖口抹着嘴，和看热闹的人不干不净地骂着。
人群中顿时爆发出一阵附和声，唐天云是出了名的纨绔，平日里不知得罪了多少邻里，再加上有晏予之这么个不守夫道的主君，几乎所有人都在等着看唐府的笑话。
这时有个满脸横肉的女人突然怪笑道：“唐府的主君模样不错啊，唐天云要是没钱还债，不如拿自家的夫郎来顶吧！”
“哈哈哈哈。”一阵哄笑声，人群中一声尖锐，“唐天云的夫郎是个烂货，那种抛头露面的男人，白送我都不要！”
“你就吹吧，前天我还看见你躲在唐氏缎庄门后头，眼珠子都快黏在人家身上了！”
“放你爹的屁！”
晏予之听着门口的辱骂声，脸上没有丝毫的情绪，这样闹下去也不是事，说不定还对铺子的声誉有影响。
“开门。”
“主君！”梓如焦急地劝阻道：“外头都是些无赖，要是有人对主君不利怎么办！”
他甚至怀疑唐天云早就知道今天有债主要上门，所以才赶紧躲了出去，他还没见过这么没担当的女子！
“梓如，你别怕，让他们开门。”
如今也没别的法子了，唐天云要是想躲，一时半刻也找不到她。
再说这些人把院子都围住了，拖的时间越长，越是难看。
“这…是。”
唐府沉重的朱漆大门缓缓被打开，原本瘫坐在台阶上、倚着门框的讨债几人顿时来了精神，纷纷拍打着衣摆站起身来。
领头的女人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黄牙。
她随手将账本“啪”地一声甩在晏予之脚前，扬起一阵细小的灰尘，“喏，自己看！”
她粗声粗气地说道，眼中却满是戏谑。
晏予之神色不变，正要俯身去拾，那女人却突然一个箭步上前，抢先又将账本捞了回去。
她动作极快，若晏予之反应稍慢半分，那只伸出的手恐怕就要被她趁机握住。
“哎哟，小郎君着什么急呀？”
女人阴阳怪气地笑道，故意将账本在晏予之眼前晃了晃，“你妻主去哪了，怎么舍得让你一个男人家出来应付？”
晏予之不动声色地收回手，平静地问道：“她欠你们多少？”
“啧啧啧。”女人闻言，肆无忌惮地将晏予之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遍。
她想起老大先前说的话，唐天云今日出门办事，府上只剩个男人当家，正是讨债的好时机。
看来老大果然料事如神，这不就要得手了吗？
“不多，也就…一…两千两！”
晏予之不愿与那无赖废话，将手上的琉璃镯摘下来，就放到她面前。
然后又高高举起，在众人眼前过了一遍。
“这是观璃坊的上等货，你既能拿出两千两借于我妻主，想必也应该认得吧？”
女人默默低头，眼珠一转。
观璃坊？这么名贵的镯子，她哪里认识？
不过唐家有钱，唐家主君总不会戴个假镯子糊弄她。
她可是听说了，自从那唐云死后，观璃坊的镯子一度被哄抬至万两，她这回还真是赚大发了！
“那是自然！”
她刚要去抢，就被晏予之警告道：
“大家都帮我做个见证，今日此人上门讨债，我将这琉璃镯给她作抵，从此两清。”
“往后此人再不得以此为要挟，我身为男子生活不易，这是仅剩的体己首饰了。日后若再有谁借钱给她，便只去寻她要吧，若再闹到府上，我便也只得被迫报官了。”
“呦，这唐家主君厉害啊…”
人群中一阵嘈杂，不过也算是个见证，晏予之这话说的很明白，唐府没钱，日后谁再借唐天云银子，就全当是打水漂了。
“好！”
那女人痛快回应，一把抢过了镯子，笑得嘴都快合不拢了。
等人群散去，梓如眼疾手快地扶住晏予之，“主君，你没事吧…”
晏予之摇了摇头，嘴唇明显比刚才更苍白了几分，“今天的事，千万别让她知道。”
若她知道他替她还了债，身上还有几件首饰傍身，恐怕又都要抢了去。
“是，梓如明白。”
饶是再坚强，晏予之也是这大凤朝的男子，刚刚被一群无赖女人围住，还差点打上门来，他也是后怕的厉害。
他从小读书识礼，哪里是那粗鄙浪荡的男子，那些女人的话，他就算是再不去听，又怎能全然不在意？
不知不觉间亦红了眼角，放在身侧的手微微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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