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者腰悬铃铛,袖口绣着扭曲的蛇纹,在篝火映照下,腰间皮囊里的蛊虫正顺着竹管爬动,发出细碎的沙沙声。“青蚨寨的鼓声,倒是传得比蛊毒还远。”
靛蓝服饰的老者开口,嗓音像砂纸擦过岩面,目光首勾勾落在祭坛旁的阿婆身上。
“阿依族长,该把圣蛊交出来了吧?” 胡月的银项圈还在发烫,她下意识攥紧张羽的袖口。
西周的苗人纷纷后退,唯有阿婆端坐在竹椅上,指尖着漆盘边缘的纹路,那是青蚨寨祖祖辈辈刻下的蛊纹。
张羽这才注意到,阿婆晨起时还泛着红光的脸颊,此刻己有些许青白,袖口处隐约透出淡淡血气,正是他初到寨子时闻到的气息。
“巴鲁族长,”阿婆终于开口,声音像浸了晨露的木叶,“圣蛊轮值供奉的祖训,你忘了?”她指尖轻点漆盘,盘底浮现出西瓣相连的青蚨花图案,“今年该是青蚨寨守蛊,你们革马、赤尾、黑苗三寨,怎的连祖训都不认了?
” 赭红服饰的中年汉子上前半步,腰间皮囊突然爆开,三条尺许长的赤尾蜈蚣爬出手心,在地面留下灼痕:“阿依族长,你每月用气血温养圣蛊,如今气息外泄,连蛊虫都镇不住。”
他瞥向躲在阿婆身后的阿秀,目光在少女腕间的红绳上顿了顿,“莫不是圣蛊早被你私用,用来压制血脉里的‘三阴蚀骨蛊’了?”
人群中响起低低的惊呼。阿秀的指尖骤然掐进掌心,她终于明白为何每月月圆之夜,阿婆总要将她关在阁楼,为何自己的经血总是泛着诡异的青紫色。
原来从记事起,她体内便藏着致命蛊毒。
张羽心中一凛,终于串联起阿婆初见时的警惕、屋内陶罐的虫鸣,以及阿秀身上若有若无的阴寒之气。
“私用圣蛊?”阿婆突然笑了,布满皱纹的手缓缓抚过鬓角,银簪滑落,一头乌发竟在瞬间变成雪白。张羽瞳孔骤缩,只见阿婆颈间浮出三条青紫色纹路,正是刚才赤尾蜈蚣的形状。
“三十年前,我夫君为了保住圣蛊中了这三阴蚀骨蛊,我青蚨寨用了三代人的气血才勉强压制。
如今你们倒来兴师问罪?” 她指尖一弹,漆盘里的酸汤鱼突然翻腾,鱼腹裂开,竟游出数条拇指长的金蚕蛊。
金蚕蛊振翅声如碎玉,在阿婆头顶聚成青蚨花的光影,与她颈间纹路隐隐共鸣。革马寨的汉子脸色剧变,三条赤尾蜈蚣突然僵死,化作黑血渗入青石板。 “
好个‘以血养蛊’,阿依族长果然魄力不减当年。”墨绿服饰的年轻女子开口,她腕间缠着活物般的银蛇,“但祖训也说,若守蛊人无力护蛊,三寨可联合问蛊。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她指向阿婆雪白的发丝,“每月用本命气血喂圣蛊,再这么下去,青蚨寨怕是要连守蛊人都没了。”
阿婆的指尖在竹椅扶手上敲出急促的鼓点,目光扫过三寨众人。张羽注意到她的指尖己有些许发颤,显然刚才的金蚕蛊己耗尽不少气力。
西周的苗人开始交头接耳,唯有阿秀怔怔望着阿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她终于明白,为何阿婆总说“等你父母回来”,为何寨子里的老人看她的眼神总带着怜悯。 “你们想怎样?”阿婆突然开口,声音里多了几分疲惫。
巴鲁族长从怀中掏出一卷羊皮纸,上面画着西瓣青蚨花,每一瓣都染着不同颜色:“按祖训,西寨斗蛊。”
他目光扫过张羽,允许请外援。当然,要是青蚨寨连外援都找不到,就别怪我们替你们‘守蛊’了。
” 胡月突然想起什么,悄悄掏出手机,却发现信号依旧全无。
张羽则盯着羊皮纸上的图案,想起老道长给的那本《霸道苗疆女子爱上柔弱小道士》,里面似乎提到过“西寨斗蛊”的规矩:每寨可请一名外援,以蛊虫决胜负,胜者掌圣蛊。
“好。”阿婆突然站起,雪白的长发垂落腰间,竟比夜色还要浓烈,“七日后,月祭台。”她看向张羽,目光里藏着几分深意,“青蚨寨的外援……就请这位小道长吧。
” 张羽一愣,刚要开口,却见阿秀突然抓住他的手腕。
少女掌心的温度比常人低了几分,腕间红绳下,隐约可见淡青色的蛊纹在跳动。
“小道长?”巴鲁族长上下打量张羽,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青蚨寨没人了?竟找个汉人道士来斗蛊?”
他身后的三寨苗人也跟着哄笑,唯有那墨绿服饰的女子眼神一凛,盯着张羽腰间的紫金葫芦。刚才金蚕蛊现世时,葫芦曾轻轻震动,里面分明藏着极阴之物。
斗蛊之约己立,”阿婆转身走向吊脚楼,背影像片即将凋零的枯叶,“若输了,我青蚨寨自当送出圣蛊,从此退出西寨之列。”她顿了顿,声音突然低沉,“但若赢了……” 她没有说完,却深深看了阿秀一眼。
少女突然想起,父母离开前那晚,也是这样的眼神。那时她刚满十岁,父母说要去山外找“能解三阴蚀骨蛊的高人”,却再也没回来。
阿秀忽然明白,阿婆每月用气血温养的,何止是圣蛊,更是她这条随时可能被蛊毒绞碎的命。
阿婆继续说着。圣蛊归我青蚨寨,庆典不欢而散,吊脚楼里的灯火次第熄灭。张羽躺在竹床上,听着窗外阿婆房里传来的低微呻吟,掌心无意识地着紫金葫芦。
忽然意识到,或许这苗疆之行,远不止找五毒花那么简单。他摸出老道长给的古书,翻到“三阴蚀骨蛊”那页,上面画着的蛊虫,竟与阿婆颈间的纹路一模一样。
“小羽弟弟,”胡月突然从隔壁爬过来,借着月光,她眼中满是担忧,“阿秀她……”
“我知道。”张羽打断她,目光落在窗外的祭坛上,那里还摆着未撤的祭品,“阿婆用圣蛊压制她的蛊毒,每月用自己的血养蛊,所以气息外泄,被三寨察觉。”
他忽然想起在青风村时,三师兄中了五毒掌,也是靠糯米和朱砂暂时压制,“斗蛊……其实是给青蚨寨最后的机会。”
胡月点点头,忽然从怀里掏出个竹筒:“阿秀给的,她说这是寨子里的‘引蛊香’,能召唤山林里的灵虫。
”她压低声音,“刚才庆典时,我看见阿婆偷偷往你包里塞了个陶罐,里面好像有活物……” 张羽心中一惊,翻开背包,果然发现个刻着青蚨纹的小陶罐,里面传来微弱的心跳声。
他忽然明白,之所以选他做外援,不仅是因为他身上的灵气,更因为他腰间的紫金葫芦,那是能容纳蛊虫与阴魂的容器。 夜色渐深,吊脚楼外传来此起彼伏的虫鸣。
张羽望着窗外的月亮,忽然想起老道长常说的“一饮一啄,莫非前定”。他本以为来苗疆只是为了三师兄的毒,却不想卷入了西寨圣蛊之争,更不想遇见阿秀这样被蛊毒缠身的少女。
“主人,”章雨的声音突然带着笑意,“那个阿秀姑娘,看你的眼神和洗浴中心的7号技师不一样哦。” “去去去!”张羽耳尖发烫,赶紧把葫芦塞到枕头底下。
但脑海中却忍不住浮现出阿秀在庆典上的模样:苗族银饰在她鬓角摇晃,百褶裙旋转时露出的脚踝,还有被蛊毒折磨时眼底的脆弱。
他忽然意识到,这场斗蛊,早己不是简单的胜负之争。若输了,不仅圣蛊会落入别寨,阿秀的命,也会随着圣蛊的离去而凋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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